編輯│張美萍 記者│陳穎思 林家儀 攝影│陳穎思 林家儀 張美萍
男生用男廁，女生用女廁。進入廁所，這個平時你想都不用想的問題，卻困擾不少跨性別人士。
今年九月開始，香港大學在校園設立「性別友善洗手間」，不分性別，所有人都可使用，引起社會討論。性別友善洗手間受部份跨性別人士歡迎，這個是香港大專學院對性別認同踏出的第一步，但跨性別的學生其實還需要更多「性別友善」的空間。
我是女生，我要入女廁
28歲的男跨女跨性別人士Ruby（化名），2013年起在青年學院（葵芳）修讀夜間兼讀制職專文憑（商業）課程，至今已第四年。Ruby 剛入學時打扮中性，至去年中，Ruby開始蓄長髮，身穿背心、短裙，驟眼看與一般女性無異。
Ruby認為，同學見證其外形轉變，或已猜到她是跨性別人士。自穿上女裝後，與同學之間多了一道無形的牆，對話「一句起、兩句止」，難以「埋堆」。她認為同學對她冷漠和疏遠，覺得她有問題，甚至變態，所以她上課故意遲到，減少和同學接觸交流。
也許可以不和同學交流，但人有三急，如何解決﹖她的學校沒有性別友善廁所，她亦不想使用殘疾人士廁所（簡稱殘廁），「一個正常的女性不會使用殘廁，一旦使用殘廁，就像標籤自己是跨性別人士，剝奪我使用女廁的權益。」
雖然Ruby早在2013年接受了變性評估，並已獲醫生證明書，列明她有性別認同障礙，但為怕旁人怪異目光，她一直沒有使用學校的女廁。去年十一月，Ruby向校方口頭提出，申請使用女廁。她表示，假如學校批准她使用，象徵她女性身份獲承認。她會更有信心，克服旁人眼光，甚至嘗試向同學表白跨性別身分。
今年七月，她再向為性小眾提供支援的世界公民協會中國香港總監黃欣琴求助，請對方撰寫電郵給校方，希望校方能正式通知各部門，容許她使用女廁。但校方沒有正面回覆，既沒批准，也沒拒絕，只推說手續繁複，需要職業訓練局批核、開會，而學校社工亦建議她使用殘廁。
九月底，學校社工陪同Ruby會見其主診醫生了解情況。其後，Ruby引述校方回應指會在殘廁標誌加上男女圖案，校方亦表示從來沒有禁止她使用女廁，只是擔心她會受到同學非議，甚至會被同學故意報警拘捕。
Ruby說，即使殘廁標誌更改了，她也不會使用，她對結果十分失望，不排除會有進一步行動。
殘廁長期上鎖 無奈用公廁
同為男跨女跨性別人士、31歲的Maggie（化名），在學校使用廁所時亦遇上困難。Maggie平日中性打扮，因工作需要剪短頭髮。她於香港專業教育學院兼讀屋宇裝備工程的高級文憑，同樣讀第四年。現時她基本上已完成所有評估，將排期做性別重置手術。
她在外已習慣使用殘廁：「我並非質疑自己的性別認同，只是我認為自己未完成手術前，在法律上仍然是男性。」但在學校，她就連使用殘廁也要爭取，學校的殘廁長期鎖上，不能使用。
她前年發了電郵向校方反映，並出示醫生的證明信。校方當時回覆，洗手間一直開放給所有人使用，並按她要求開放殘廁。但一個月後，殘廁又鎖上，她再次向校方發電郵，但校方未有再回應。
Maggie現時已不用學校廁所，有需要時惟有盡量使用附近的殘廁，除非很急切，才請學校工友開啟殘廁：「工友總以奇異眼光看著我，像是好奇一個四肢健全的人為什麼要使用殘廁，我又不想花時間去解釋一些工友未必明白的事情。」
Maggie對校方感到失望，不想再花時間處理這些事件，只想盡快完成課程，獲得證書。現時她只差最後一個學期便完成學業，為怕影響成績，她計劃畢業後才向平機會投訴。雖然屆時她已無法直接受益，但至少可取回公道，惠及同學。
本刊記者分別就以上個案，向兩校的總部職業訓練局查詢。職訓局指，轄下院校一直為同學提供平等的學習環境，尊重同學不同的性別或性向。又指會安排學生輔導主任「積極跟進」個案，有需要時會諮詢醫生或相關專家意見，作出適切安排。
平機會回應記者查詢時指，香港並沒有禁止性傾向、性別認同及雙性人身份的法例。但根據《殘疾歧視條例》，「性別焦慮症」被界定為殘疾類別的一種。若該跨性別人士被診斷患有性別焦慮症，並在法例涵蓋的範疇內，例如如僱傭及教育，受到不合理的對待，有可能構成歧視。平機會亦表示，支持學校興建更多性別友善洗手間，此舉可避免跨性別人士，尤其是正處於性別過渡期的人，使用洗手間時出現尷尬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