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卡片掀炒賣熱潮 粉絲不惜一擲千金

大學線 偶像小卡掀炒賣熱潮 粉絲不惜一擲千金
近年韓流席捲全球,韓、中、日等東南亞國家,至歐美都捲起小卡收藏熱潮,粉絲為得一張心儀小卡,蹲守各個社交媒體和二手平台,一擲千金。(合成圖片)

購買專輯、支持偶像代言的產品、觀看演唱會、買應援手燈,固然令粉絲興奮,但隨之附送的一張偶像自拍小卡,讓粉絲們更為趨之若鶩。韓流席捲全球,粉絲經濟成龐大商機,韓、中、日等東南亞國家,至歐美都捲起小卡收藏熱潮。粉絲為拼得一張心儀小卡,蹲守各個社交媒體和二手平台,一擲千金。究竟一張三寸紙片盛載多少價值,令萬千粉絲為其著迷,即使曾經受騙仍全情投入?小卡收藏熱衍生了什麼現象,又如何影響著追星族?

記者|梁喻珊 編輯|李慧琳 攝影|李慧琳

小卡最初出現在2010年韓國女團少女時代《Oh!》專輯當中,後來其他韓國娛樂公司紛紛仿效。這些三寸大小的卡片多為偶像的未公開自拍照,加上其如同「盲盒」一般的隨機派發,縱使成本不高,在粉絲看來卻極具收藏意義。

今年就讀大學四年級的Melody,自大學一年級開始收集男團SEVENTEEN的小卡,至今收藏已超過五千張,合共價值超過六萬元,「我也有大概二百張卡是貴卡,那裏可能有些是五、六百元一張、有幾張是1,000至2,000元左右。」宿舍桌上的卡冊堆砌成一座小山,壁報板上掛著用毛絨卡套裝飾不同偶像的小卡,手提箱中也塞滿從過百張專輯中附送的小卡,這些不過是Melody收藏的冰山一角。

小卡款式五花八門 廢寢忘食只為心頭好

小卡種類繁多,來源、數量都影響其價值。限時限量的小卡固然價格較高,然而粉絲更重視小卡的卡面是否好看,如偶像自拍時的妝容造型、姿勢角度及小卡的色調等,一旦得到粉絲青睞,市場價值便可能攀升至其原價的好幾倍。Melody迷上小卡時正值疫情,除了在家中上網課、幫人補習之外,生活便圍繞著小卡。她會整晚流連在社交平台和二手網站上,不停搜尋自己想要的小卡。她坦言:「那時候可能會吃不下、睡不著。」

「我不會計較說它的市價貴就不划算,你覺得卡面是值得這個價錢就可以付款了。它本身是一張受歡迎的卡,就算要跌價也不會跌得多。」

除了在Twitter、內地二手平台「閒魚」上尋找心儀的小卡,Melody也曾和其他粉絲「拼車」。Melody喜愛的男團SEVENTEEN有13個成員,她只愛其中一人,成員數量眾多,若通過買周邊產品以求得到心儀成員的小卡,機會太微;為了一張卡買下全套,她又不想。於是不惜耗費精力和時間當起了「車主」,在網上尋找並組織其他12位成員的粉絲,合夥購入整套小卡,如乘車一般每人佔一個位置,待收到小卡後,再把其他成員的小卡分發給對應的「車員」。

大學線 韓團專輯會隨機附送其中一位成員的小卡
以男團SEVENTEEN的專輯為例,一張專輯會隨機附送13名成員中其中一位的小卡。(網絡截圖)

收藏習慣有跡可循 從中獲情緒撫慰 

Melody的收藏習慣有跡可循,從小到大,扭蛋、文具都是她的收藏品,「我有一個癖好,就是所有東西都要一套一套的。」萌生收集小卡的念頭,是因為在社交平台上看到別人分享的小卡照片,不同造型的小卡搭配不同裝飾和背景,讓她覺得替小卡拍照會很開心,而且比起手燈、CD,小卡更方便攜帶外出。因此,Melody在Instagram開設了專門拍攝小卡的帳戶,她會為小卡精心配搭對應的吊飾,在雜亂的書桌上專門騰出一角「拍攝區」,又或是帶著小卡與朋友到咖啡廳打卡,甚至去快餐店也要拍照,然後發布在Instagram上。

Melody知道自己的行為在他人看來也許有些瘋狂,也曾經因一時衝動購買小卡而被騙過萬元,但她認為收藏小卡跟花很多錢去買模型、買手袋一樣,是一種興趣,而這興趣亦為她帶來幫助,她曾受躁鬱症困擾,常常會心情低落、對生活失去動力,又不想出門,這些小卡成為她快樂及找回動力的來源。

「有些人賺錢是為了旅行,我儲錢是為了去買一些令我開心的東西,在我(陷入)最低谷的時候,這種自我應對機制是有價值的。」

大學線 男團粉絲Melody帶小卡到演場會打卡
大學線 男團粉絲Melody帶小卡到咖啡店打卡
Melody擁有自己的IG攝影帳號,會帶上心愛的小卡到演唱會現場拍照留念。(受訪者提供)
偶像生日時,Melody也會帶上小卡到咖啡廳打卡。(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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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家成為賣家 小卡化身「搖錢樹」

粉絲愛為小卡買單,但也可以搖身一變成為賣家,變成商機。剛剛大學畢業的Ivan,2020年開始喜歡一個韓國女團。通過韓國通訊軟件Kakao Talk,他認識到一班同為該女團粉絲的香港朋友。他們喜愛收藏一些稀有小卡,例如去韓國看打歌現場才會派發、限量只有約20張的「放送卡」,或是一些隨機夾在某幾張專輯內、獨一無二且有親筆簽名的即影即有相,這類小卡一張價值可達四位數,甚至過萬元。由於在疫情爆發之時,Ivan不用回校上課,幾乎每日有三、四個網上補習,月入過萬元,他就將全部收入投進小卡消費中。

「回想起來,覺得(自己)是有虛榮感才買,(因為)朋友會羨慕,大家都會認識我。朋友之間又會互相影響,所以就越買越貴。」

後來,他們發現從香港賣家手上買入的昂貴稀有卡,是賣家在Twitter向韓國人買入後再加價賣出。Ivan心有不甘:「為何要蝕給本地人?」他的朋友圈內有不少人懂得韓語,有能力直接從海外買入再轉售。於是他們在Twitter等平台找低於市場上普遍定價的小卡,買入後再以高價在香港放售。

Ivan指,代購小卡每張只能賺取五至十元,但炒賣稀有小卡,利潤就高得多。他們會在Instagram上讓買家叫價,看誰的出價最高,曾經有人互相競爭一張即影即有相,由6,000港元叫價至12,000港元才成交。有時候他們也會以該小卡是非常稀有為由,詢問買家可否多付幾百元,買家通常答應,「如果他們買得起這張卡,付得起四千,也會願意付五千。」

「賺最多的是有一次買入了一張4,000元的即影即有,我在香港賣了14,000元。」

彷似置身「股票市場」 仍舊入不敷出  

Ivan身兼多職,靠著補習月入五位數,做代購之餘又靠炒賣小卡賺取高利潤,但仍舊入不敷出,只因他幾乎將全部收入投放在收藏更貴的小卡上。他買卡最為瘋狂的時候在疫情期間,他的積蓄長期有減無增,僅僅維持在兩位數,外出飲食只能依靠家人與朋友付款。他回想起有數次買了一萬多元的小卡,導致那個月只能與朋友在家中靠印尼撈麵過活。

他又形容自己置身「股票市場」,需要長期在線捕捉價格低於市價的小卡,有時買入的小卡沒想像中受歡迎,只能低價賣出。後來喜歡的團體解散,Ivan趁小卡未嚴重跌價,便將大部份收藏賣出。

「我追(偶像)的時候是疫情最嚴重的幾年,(在)不能見真人、看演唱會的情況下,就會買這些卡。若我仍喜歡她們,開關時我也會把卡賣掉去追活動。」

拍攝影片得到迴響 造就空間探討小卡文化

來自內地、正準備到韓國上大學的Airey今年19歲,從2020年開始收集韓國男團EXO和NCT的小卡,至今花費了約一萬元人民幣。花費雖不算太多,但就因為這個興趣有了不一樣的收穫——她成為了視頻博主。

一年半前,Airey在收卡時收到非常多賣家贈送的禮物,感到驚喜又好奇,便上載了開箱視頻到影片平台「Bilibili」,原本只是一條似跟朋友碎碎念的影片,卻意外地獲得27.7萬觀看量以及超過300條留言。為了回應觀眾的留言,她繼續拍攝影片,分享自己買卡的經歷、在海外網站買卡的流程等等,陰差陽錯間開啟了她的成為小卡視頻博主之路。

漸漸地,她的頻道追蹤者接近8500人,透過平台收益和廣告推廣獲得幾百元額外收入,但相比金錢,她表示更著重與觀眾溝通的過程。Airey性格內向,相比線下,她更享受在網絡上分享,她認為創作影片讓大家討論圈內現象:「網絡上發表了想法後,滿足了自己的分享欲就可以了,不用像現實一樣考慮到對方的想法。」她也希望影片可令其他粉絲少走一些彎路:

「比起流量,我更注重我的影片能為大家帶來什麼價值。」

大學線 來自內地的Airey在視頻網站Bilibili擁有超過8,000名粉絲
來自內地的Airey在內地影片分享網站Bilibili發布不少關於小卡的影片,包括專輯開箱、有趣小卡分享、收卡教學等,累積粉絲超過8,000名。(網頁截圖)
大學線 男團粉絲Airey從觀眾討論中獲得靈感 由零開始學剪輯
Airey從零開始學習剪輯影片,從觀眾的討論中獲得靈感後,便自行寫稿、錄影、剪輯再上傳。(受訪者提供)

不法分子入侵圈子 粉絲能否以法律維權?

小卡的炒賣價值,使它容易成為不法之徒的生財工具。Airey認為自己比起同齡人,在購買小卡上較理智:「有時候看照片覺得這張卡很美,但冷靜下來發現自己不太喜歡,就不買了。」但她也未能逃過買卡騙局。她經歷過的騙案手法多樣,曾有代理發貨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也曾被拉進苦主群組,獲告知消失的賣家是詐騙慣犯。她只好在影片裏分享被騙的經歷,勸喻觀眾要選擇有保障的交易軟件交易,查清楚賣家ID等避開騙案的方法,以減低被騙的風險。

Airey表示內地有關偶像周邊類的騙案難以追討,網絡詐騙證據多而散,警方會否受理亦是未知之數。類似騙案同樣在香港出現,一位18歲香港代購puppymgo,在香港及內地多次收取客人的款項後消失,單是香港的苦主就超過50個,連同多個內地苦主被騙金額預計高達百萬元。香港苦主群組裏,有人從各種渠道了解到代購的姓名、電話號碼、地址等,並聯合報警處理,卻被告知無法立案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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