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壇無名英雄 A&R






編輯■呂苑姍 記者■梁瑋琳 鄧欣欣
「監製只是隊長,按指令做事;A&R(Artist and Repertoire)才是將軍,決定一切音樂上的大小事務。」入行逾十年的資深A&R史丹利說。A&R一直在默默耕耘,為歌手的定位費煞思量,設計歌手形象,配合市場;為選取好歌勞碌奔波,每天要聽排山倒海的歌版(Demo);更為製作優秀唱片不眠不休,凌晨四、五時接到歌手電話,要即時解答錄歌的疑難,這些工作絕非等閒事。A&R是唱片業界不可或缺的幕後功臣,年前大熱、由鄭中基主唱的《無賴》,以及陳慧琳一系列的快歌,都是A&R的得意之作。
學做將軍 由低做起
   要成為製作唱片的將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A&R除了要有音樂才華,還要邊做邊學,累積經驗。「所有A&R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以音樂為先。」陳家健說。他是行內資深的A&R之一,入行已達十年,現時在金牌娛樂事業有限公司工作,與兼任監製的雷頌德二人組成公司的A&R部門。十年前,他參與一次樂隊演出時被著名監製趙增熹發掘,擔任幕後樂手,其後認識雷頌德,並被邀在當時初開業的正東唱片公司當A&R。
  另一位曾任英皇娛樂集團有限公司A&R的關禮琛,則在樂隊Zen擔任鼓手、在錄音室當混音工程師而被羅致,近年因希望從事有關樂隊的A&R工作而轉投漢音樂有限公司。關禮琛認為:「只有在音樂工作中浸淫多年,累積相關經驗,當A&R才有說服力。」簡單來說,當A&R的先決條件是音樂觸覺敏銳,對音樂充滿熱誠。
   不過,即使有音樂才華,初入行的A&R也要由低做起,凡事親力親為,例如把歌曲剪成不同長度以應付不同表演活動、幫電台製作節目的主題音樂(jingle)等。資深A&R史丹利說,A&R是唱片公司的靈魂,透過參與唱片公司的大小事務,才能了解整個業界的運作,勝任打造巨星的工作。

大廚主理 炮製傳奇
   「我經常說,以飲食業形容唱片業最貼切。」陳家健笑說。「若唱片公司老闆是收銀員,宣傳部是樓面,市場策劃部負責寫菜單的話,那麼A &R就是大廚了!」他認為,A&R在背後統籌整個製作過程,並嘗試透過不同的烹調方法,把各種食材和調味料融合烹調,設計馳名的菜式,打造獨特的新星。

側田──純歌手形象
   首先,他們要仔細尋找合用的材料—發掘歌手。A&R會擔當星探的角色,走訪不同的經理人、模特兒公司,在不同的歌唱比賽、樂隊表演中發掘「看得又唱得」、具發展潛力的歌手。關禮琛說:「以吳浩康為例,他贏得英皇新秀歌唱比賽冠軍後,公司就與他簽約,隨即為他籌備唱片。」又例如,鄧健泓也是在某次表演中展露他的好嗓子,被A&R邀請試音後獲得一紙合約。
   找到材料後,A &R便會定下全年大綱,然後著手設計菜式──「出橋」。所謂「出橋」,其實是賣點。陳家健舉例說:「以側田為例,他的定位不可以像陳奕迅,因為香港樂壇不能容納第二個陳奕迅,他本身已是一個label(品牌);所以側田應定位為一個純歌手,建立如張學友一樣的歌神形象。」所以,A&R會先了解歌手的性格,為他度身訂造一種風格,配合來年將會受歡迎的曲種,找合適的監製、作曲及填詞人,為歌手砌出一個自然的形象。陳家健說:「通常我們會與歌手一起找參考資料,讓他們受訓,使他們能成為公司想要的樣式。」



關禮琛指,除了要對音樂有熱誠外,更要在音樂界有多年經驗,才能當個稱職的A&R。
(鄧欣欣攝)
陳家健(左)和關禮琛(下)在擔任A&R前都是樂隊成員。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從華麗到型格,陳慧琳不同的形象都大受歡迎,A&R應記一功。(呂苑姍攝)
陳慧琳──孤注一擲 一炮而紅
   提到成功打造新星的例子,陳家健表示捧紅陳慧琳(Kelly)最令他自豪。十年前,黃柏高初成立正東唱片公司,陳家健和雷頌德為公司的A&R。當時,沒有藝人敢加盟這間新公司;也由於資金所限,他們只可在幾位合資格的新人中,選擇一位成為公司的唯一藝人。最後,他們在一間電影公司發掘了陳慧琳。陳家健表示,與陳慧琳同期試音的新人有很多,論唱功,陳慧琳不是最好的,當年的她,不但不夠氣,而且音準也不是很好。但她的聲音最有性格、最令人難忘的。「一個歌手唱歌唱得不好不要緊,只要聲音夠獨特便可以。」陳家健憶述:「黃柏高說過,『一是谷爆Kelly,一是告老歸田』。」本著「不成功,便成仁」的精神,他們花了不少時間想出捧紅陳慧琳的妙計。各人都認為她有林青霞的影子,性格率真卻不失星味,加上高佻的身型,可以走氣質路線,嘗試華麗的曲風,於是雷頌德便為她度身訂造一系列的歌曲,如《風花雪》和《星夢情真》。在當時的市場上,甚少歌手可以駕馭這類歌曲,只有陳慧琳唱這類歌曲時能「壓台」。物以罕為貴,陳慧琳憑獨特的形象,輕易一炮而紅。

敢於創新 再創高峰
  不過,菜式也有吃膩的時候,保住歌手在樂壇的地位,甚至更上一層樓才是A&R最大的挑戰。陳家健說:「起初我們也擔心陳慧琳突然轉走型格路線會很危險,但兵行險著,而且她身形高佻,值得一試。」結果,陳慧琳的「跳舞女皇」形象正切合新興的狂野派對潮流,更捲起了一陣跳舞快歌熱潮。「所以當A&R真的要先知先覺,多忙也要逛旺角,又要鑽研『八卦』雜誌,熟知香港潮流。幸好當日及早幫陳慧琳轉了形象,要是比其他公司慢一步,就會被指抄襲!」






要讓聽眾記得鄭中基是歌手,A&R要從他的唱片風格著手,務求擺脫他電影中的搞笑形象。(呂苑姍攝)

鄭中基──定位正確 起死回生
   此外,重新包裝一些早被定型的歌手也令A&R十分頭痛。鄭中基在電影中的搞笑形象已經深入民心,如果想別人記得他懂得唱歌,唱片的風格必須跟他在電影的形象非常不同,而且,數年前,鄭中基曾兩度在飛機上醉酒鬧事,醜聞纏身,陳家健說,這些都影響了A&R在歌曲風格上的決定。「若要他唱深情的歌曲『扮乖仔』,聽眾也不會接受。」於是,A&R不停從版權公司寄來的歌版(Demo)找歌,又嘗試直接向各音樂人要求為他度身訂做歌曲,苦候多時,終於遇上了李峻一作曲的《無賴》。他笑說,「根本沒有歌手會承認自己是『衰仔』。這首歌好像是上天賜給他的,全香港,甚至全宇宙『係得佢fit晒』!」不過,李峻一曾欲收回這隻歌自用,但難得找到與鄭中基形象配合得天衣無縫的珍品,陳家健當然與他力爭到底。歌曲到手了,當鄭中基看到歌詞時也嚇了一跳,陳家健說:「鄭中基認為它不夠得體,不想唱,我花盡唇舌才能勸服他!我知道他喜歡表演唱功,於是便要求他唱得誠懇點,這才有感染力嘛!」
  最後,此歌引起廣大男士的共鳴,更奪得二零零五年度《十大勁歌金曲》金曲金獎,把鄭中基的事業推至頂峰。「我也想不到會紅成這樣!」陳家健笑得合不攏嘴。

壓力大 滿足感更大
   談到最近不少歌手會參與製作「概念大碟」,甚至自組A&R班底,陳家健和關禮琛坦言會承受更大的壓力。「以製作古巨基的唱片《HUMAN我生》為例,他喜歡自己構思唱片的歌曲概念。我們要像『臣子』般,為『皇上』獻計,評估他的『橋』是否有市場價值,哪些歌曲會使大眾產生共鳴,並說服他接受我們的建議。」陳家健補充道,有些歌手想到,倘若自己轉投另一間唱片公司,未必能找到適合自己的A&R,所以會組織自己的A&R班底。他認為,要與歌手的A&R班底合作更有難度:「與楊千嬅的A&R班底合作,很難達成共識,要是令公司蝕本,我們更要負全責。」雖然有著不為人知的困難,不過,能與出色的歌手和音樂人合作,擦出新火花,那種滿足感足以推動他們努力奮鬥下去。■

(上)楊千嬅有自己的A&R班底。作為唱片公司的A&R,陳家健指,與歌手的A&R班底合作更有難度。(呂苑姍攝)
(左)古巨基喜歡自己構思歌曲概念,A&R就要為他分析可行與否,並給予建議。 (呂苑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