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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 訪
記 手 原來訂的題目做不成，中途轉題，改做大專生釋 做記者是我中一以來的理想。一路努力拼搏，終
囚面對的困境。當時我已隱約感到題目的難度。經歷 於考進了新聞系，進入了《大學線》。誰不知這個
版 排 被捕，還要受校內懲罰，這些學生敢把經歷告知他人 「初哥記者」的第一篇正式報道便是關於記者失業，
嗎？即使找到個案，他們願意受訪嗎？難上加難的 聽起來諷刺也唏噓，連受訪者也笑我「未畢業就失
衍 │ 陳 諾
是，囚權組織大量解散：失去這張巨大的聯繫網，我 業」。
們需花雙倍時間，捕撈散落各處的受訪者。
環境每天變差，我不知怎麼用短短數百字描寫這
尋找受訪者的過程，是雙重折磨。一方面，交稿 種親眼看著理想殆盡的悲涼。訪問期間，受訪者不斷
死線逼近，苦無進展的我倍感焦灼；另一方面，大量 跟我說他們有多愛做新聞，做新聞又對他們有多大意
接觸被捕者資訊，心情不禁沉重。這期間，我們接觸 義。做記者很辛苦，今時今日還要面對種種風險留下
到部分個案，最終因種種理由未能受訪。有人已離 來，大抵說明了記者這個身分和他們的生命己是不能
港，有人仍在沉澱心情，有人重返懲教所，有人因候 分割了。但一家家媒體停連，敲碎了多少新聞工作者
審案件而三緘其口……校方、議員校董的訪問邀約， 的心，讓他們掉下了多少眼淚，又磨蝕了多少熱誠？
更是石沉大海，讓我無比沮喪。本想著記者能不平則 我感到很可惜，因為這個城市失去了容納這些雄心壯
鳴，此刻無力地體會到，許多真實發生的事情，愈來 志的空間，同時也多了批心灰意冷的靈魂。
愈難宣之於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好的稿題，
報道中的其中一個訪問，是在港大一間餐廳進
缺乏訪問對象，記者能做的十分有限。
行，餐廳旁正是國殤之柱曾矗立的地方。消失的國殤
我們求助於碩果僅存的囚權組織、願意發聲的釋 之柱配上失業記者，整個訪問，我一直思索：這片土
囚、曾聘請被捕人士的商店等，又鑽研他們的專頁， 地到底改變了多少？
不放過任何線索。機緣巧合下，找上《大學線》過往
但儘管未來舉步維艱，有些經歷了數次創傷的受
的受訪者，對方張口便感謝《大學線》對他的報道，
訪者還是選擇留在新聞界。聽起來匪夷所思，甚至有
並熱心地牽線搭橋。我默默感激著前人種下的樹，也
點「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但受訪者的解釋通常很簡
重燃動力：用心做好每篇報道，能引起迴響固然成
單——「因為喜歡新聞」。我猜，只要夠喜歡，無論
功，但好的報道也同時在累積信任，終有一天，會有
前路多灰濛，我們都能找到生存的空間。
所回報。
幸獲不同組織及釋囚協助，幾經波折，總算完成 完整報道：失業記者 「頂著頭上刀」掙扎出路
報道。這次經驗，無疑是一場鍛鍊。新聞行業步入寒
冬，同類議題的報道恐怕買少見少。困難時刻，舉步
維艱，更需提醒自己，盡力踢好逆境波，做好記者本
份。
業 畢 就 業 失 失 業 就 未未 畢 業
完整報道：反修例案出獄學生 遭校方二次審判
力 打 場 場 打 力 盡盡
李李 梁梁
境 波 逆逆 境 波
雯雯 彥彥
諾諾
懿懿
04 大學線月刊 2022年3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