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趙潤滿
劇場，對未曾購票入場觀賞戲劇的我而言是陌生的。距離甚至比上期負責的主題——獨立書店來得更遠。然而，在進行這次報道的資料搜集和採訪時，一陣似曾相識的感覺驟然而生，我彷似看到兩者的相似之處。
「我們奉公守法，你說不行，不做這個，你說什麼（我們）就改。」香港專業戲劇人同盟副主席黃劍冰說道。這句話聽起來似曾相識，上期我問及書店店員現時選書的考量時，她的回答大致相同。書業和劇界迷霧重重，從業員無從得知自己的舉措何時挑動到政府的神經，只能摸黑前進。劇界的情況尤其嚴峻，黃稱準備表演的過程由召集製作團隊、向藝發局申請資助、輪候政府轄下的場地，合共需時近一年。若在表演前夕才被告知前功盡棄，對製作團隊的打擊之大實在難以想像。
「如果是因為我的關係⋯⋯我退出（是次演出）沒問題，但是希望不要影響其他團員。」劇目《共鳴舞曲》已被取消演出，編舞導師黃耀邦（Jason）雙手不停地在空中比劃著。這是我首次訪問聾人，需要聘用手語傳譯服務進行訪問。看著眼前的受訪者賣力地向傳譯員做手語，表達自己所思所想。縱然傳譯員的語調平穩，卻仍深深感受到Jason在知悉演出被取消一週後，無奈又急切的心情依然未平伏。
牽一髮動全身，演出取消牽連的豈止是個人？消磨的更是整個製作團隊的心血。問及演出取消後與主辦單位的會議，當日交涉過程陷入僵局後，雙方面對面沉默良久；談到這裡Jason的雙手原準備在胸前揮動，卻又徐徐放下，房間有一剎安靜得連衣服的磨蹭聲也消失了，我如臨那30分鐘的會議僵局，聲色並茂。
面對模糊不清的紅線，Jason預料日後演出機會會減少。前路茫茫，他縱然曾感到灰心，但不會貿然放棄，希望在香港繼續發展藝術事業，覓尋其他出路。全職從事戲劇近12年的黃劍冰亦稱，即使在紅線下，仍能選擇以不同的藝術方式，呈現需要的戲劇放果，這是戲劇表演在劇場內與生俱來的彈性。劇協頒獎禮受挫、多場戲劇演出被取消或許令劇界氣餒，但聽到兩位的說話，又忽覺他們在困境中的堅韌。
猶記得收到是次報道主題時，對戲劇接觸不多的我不禁擔心自己能否把這次專題做好。的確，是次採訪令我突破不少。首次採訪聽障人士，開始前還擔憂著採訪的流暢度、要如何跟受訪者打開話匣子。幸而，Jason 很樂意解答我們的問題，尚記得和傳譯員的視像通話突然中斷時大家相視而笑，看來是我過慮了。當然也很感謝Jason幫忙找手語傳譯員，令訪問順利進行。訪問區永東教授時，是我首次獨自採訪，少不了顯得有點慌張，所幸訪問還是順利完成。聽著黃劍冰援引接收到的個案，說出業界的擔憂，又分享對紅線下戲劇創作的看法時，我也漸漸察覺到戲劇人對劇界的投入，以及戲劇現場演出的張力，與電影等藝術媒界的相異之處。或許，擴闊視野的同時，這次的專題稍稍地為我開拓出一條戲劇的觀影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