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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看《手捲煙》的預告片,或會認定這是一部典型的黑幫 期拍攝,本來有兩個台灣人角色由台灣人飾演,卻因出入境限制
老港片,當中穿插着烽煙滾滾的鏡頭、暴力與血腥的畫面,有槍 未能安排,要由香港演員頂替,這對陳健朗來説有點遺憾。不僅
聲、慘叫聲,也有黑幫私刑的場面。但在種種暴力美學的背後, 如此,劇組去年3月在重慶大廈取景,第一天拍攝便收到消息,
這部電影卻承載着陳健朗對香港幾代人身分認同的一些細膩思 指大廈有人確診。拍攝時演員不會戴口罩,所以陳健朗擔心劇組
考。 會有人感染病毒。但考慮到要趕上拍攝進度,他還是硬着頭皮堅
持拍攝下去,期間唯有加強消毒,幸好拍攝團隊最後也相安無
事:「我們是在鋼線上行走的人,但好慶幸我們從來沒有失足跌
下。」
陳健朗堅持的,還有對拍攝場地的要求。電影中有一幕在新
界北邊境,位於打鼓嶺及沙頭角之間的紅花嶺取景,那是當年英
軍設禁區打擊偷渡的地方。要登上山頂,需要徒步接近一小時,
製作團隊負載着沉重的拍攝器材上山,過程相當艱鉅,但陳健朗
仍堅持紅花嶺拍攝。還有一個拍攝場景是棉被廠,香港現時只剩
下一間棉被廠,初時老闆拒絕借出場地,慶幸經過陳健朗多番游
說,老闆最終肯借出場地。在陳健朗心目中,這些地方不單純是
《手捲煙》以黑社會背景來包裝整個身分認同的概念。 拍攝場景,更是見證時代變遷的證物:「可能五年或者十年後未
(受訪者提供)
必有機會見到(這些景物)。我想記錄這個時代的香港。」
陳健朗解讀電影中的兩個主角——關超(林家棟飾)和南
亞仔(Bipin Karma飾),指他們象徵着老一輩和年輕一代的香港
初出茅廬主導創作 重視導與演的信任
人。關超是華籍英兵,這一角靈感源於陳健朗的父親:「我爸爸
五、六十歲左右,經歷過殖民時期,這年代的人或都曾經覺得自 《手捲煙》探討身分問題,陳健朗在電影界中也有著雙重身
己是英國人,但最終被遺棄。」至於南亞仔,正正代表着像陳健 分——既是演員,也是導演。
朗的八、九十後。南亞仔在香港出世,能說流利廣東話,但因他
的外表,別人未必承認他是真正的香港人;回到家鄉,他又未能
夠流暢地說母語:「和我這一代人有點相似。對於我來說,現在
的身份有點是『四不像』,兩邊不是人。」
陳健朗出生於1990年,經歷港英殖民地時期,又跨過香港主
權移交中國的過程,面對着自己的身分在幾十年間轉變,談到自
己的身分認同時,陳健朗皺了皺眉頭,話語間帶點懊惱,卻也坦
然展示香港人在身分認同上的矛盾。在創作《手捲煙》時,他以
黑社會背景來包裝整個身分認同的概念,希望能演繹兩代人在時
代變遷中經歷迷惘,依然能夠薪火相傳,彼此守望相助的故事。
陳健朗首次執導長片,便與影帝林家棟合作。(受訪者提供)
拍攝過程困難重重 堅持記錄時代變遷 演員生涯才剛上軌道,陳健朗沒有像許多剛入行的年輕演員
一樣,只管全神貫注地做演員,而是大膽地選擇同時做導演。在
《手捲煙》的誕生要追溯到2018年。當時,陳健朗憑《手捲
他眼中兩者的性質雖然大不同,但這兩個身份讓他更貼近電影夢
煙》的劇本於香港電影發展局的「首部劇情電影計劃」大專組中
和心目中的藝術:「導演是元帥,演員就是大將軍;導演做事很
勝出,成為脱穎而出的新秀。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主角」林
宏觀,演員則是微觀。」陳健朗認為演員的責任是集中研究自己
家棟更曾答應零片酬出演主角。但是,電影在2020年2月開拍,
的角色,但做導演忙很多,要安排和處理很多事情,譬如在美術
正值本港疫情爆發的時期,拍攝過程也非一帆風順。
上,導演在拍攝前會先制定好對電影的美術要求,但往往在正式
談到拍攝《手捲煙》的困難,陳健朗立刻苦笑起來,重複了
拍攝的時候都需要再整頓。到拍攝場地複景、和攝影師交代大概
好幾次:「有好多困難,好多困難啊……」電影因疫情,必須延
28 大學線月刊 2021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