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良局馬錦明中學的中四學生剛於今年一月入營,校方於二月舉辦分享會,讓他們向師弟妹分享經歷和感受,本刊記者亦有出席和當中的學生進行訪問。譚海欣表示整個營中最深刻的一幕,是「攀高牆」的環節──全級同學要合力令每一個人都攀上約三米高的牆,教練會預先透露其他學校的最快紀錄,鼓勵他們挑戰自己,為校爭光。她補充:「那一刻大家都很『搏命』,希望自己不會拖累全級」「最後我們以為全部攀過,時間剛好,怎料大佬sir(教練)說我們差(慢了)五秒,說趕我們全級離營。結果大家都跪在地上哭,大家的努力好像白費了。」最後,他們跪在地上求教練給他們一次機會,再試這一次就成功了。
懺悔認錯惹爭議 群眾壓力迫跟隨
另一環節教練會叫所有學生坐在活動室地上休息,調暗燈光,然後一班任教老師及班主任就會進場坐下。現場會播放音樂,教練隨即叫學生反省過去做了甚麼對不起老師的事及錯事,然後逐個走到老師面前認錯。董玉娣中學的梁同學記得:「教練講了些感動的說話,然後老師坐在椅子,我們排隊逐個坐在老師前,跟老師講我們有甚麼做得不好,差不多每個人都喊。這個時候我們就會反思平日老師經常備課至很夜,不斷改簿、改文,花很多時間去教我們。就算我們對他(老師)有多差,他都沒想過放棄我們,繼續很用心教導我們。」
何蔭棠中學的陳同學也憶述:「教練跟我們說,老師平時多辛苦為我們付出,現在老師來了探我們,有甚麼對不起他們就過去跟他們說,並告訴他們以後會怎樣做好。」
他說當時大部分同學都跪在地上跟老師認錯,因為「教練叫我們跪下,這樣才有誠意」。
不過,另一位於零六年底去過這個訓練營,現已在董玉娣中學畢業的陳同學就不滿「跪老師」這個行為:「雖然我覺得要尊敬老師,無論道德或知識方面都教了我很多,但我們也沒有必要跪下來。我覺得連父母都未曾要我們跪過的時候,憑甚麼叫我們一班學生去跪老師?」
雖然如此,但他記得,因為受到訓練營中「群體意識」的影響,自己當時並沒有表達不滿:「感覺是有點恐佈的。你怎會夠膽站出來反抗,標奇立異?你這樣搞做,最後活動不成事,整班同學怪責你,你和他們關係會變差。這樣站出來的成本變得很大,你要付出一大堆友誼。你會被標籤為不團結,但你可能只是有主見,不同意某些做法,不代表你個人不團結,沒有群體意識。但這卻局限所有人都一定要做同樣的東西。」他憶述,當年同級的另一班,男生們為表示洗心革面的決心,集體在營中剃頭。
同樣已畢業的鍾同學回想起訓練營中自己多是「交戲」:「我覺得整個訓練營將群眾壓力這東西包裝成團結精神,這或多或少影響我在裡面做的決定,例如跪老師,如果不是身邊同學的影響,我可能很快已經走了,或者根本不會理會那些教練。因為如果你一個人不遵守,平時都只會罰你一個,但如果你那天做錯就會令全班一起受罰,令同學無端受苦或捱罵。我覺得反抗是不切實際及浪費時間的,我唯有聽他們的話,或跟他們講的去做。」
正正因為這種群眾壓力,訓練營才會惹來「洗腦營」的批評。在網上討論區中,有自稱於零七年參與過訓練營的學生「JogaBonito」形容它是「洗腦營」:「導師會用水喉一邊射住你塊臉,一邊你作出承諾,經過『懺悔』後,大家都會變得好『熱血』;會與學校老師進行真情對話,幾乎每個人都會喊,因為要向老師懺悔,整個氣氛都會驅使你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