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洪一銘
「因為我們不打算有下一代。」還記得8月準備稿題時,碰巧看到有市民以這句話回應記者有關日本排放核廢水的提問,這句話彷彿說出不少香港人的心聲。人口下跌已成趨勢,接下來的小學的「縮班殺校潮」,又有多少人關心?作為大學三年級生,「小學」一詞早已與我毫無關聯。然而,為實踐當初修讀中文新聞的初心——記錄時代的變遷,我最後也是選擇以「縮班殺校」為專題題目。
在尋找受訪者的過程中,我深深感受到當記者之不易。整理2023/24學年全港小學縮班情況後,發現撇除5間獲「派0班」的官津小學外,縮班的學校數目多達67間,要尋找願意接受訪問的學校猶如大海撈針。加上天公不作美,看著手機上每隔幾天就收到紅雨、黑雨的通知,且伴隨著停課的消息,多日無法聯絡學校的我倍感焦灼。
可幸的是,等待學校回覆時,我們留意到荃灣和將軍澳都有舉辦小學博覽,可即場捕撈縮班學校。當天抵達博覽場地時,我亦做好準備,注意詢問時的用字,生怕冒犯學校,斷了我當時的救命稻草。可是,每當我說到「縮班」一詞時,有些與我對話的老師會突然改變態度,語氣由歡迎變為防衛,甚至否認《小學概覽2023》所反映出的縮班現象。這情況在後來致電聯絡其中30間縮班的小學時亦有出現,不少學校以「敏感」為名,拒絕回應與縮班相關的問題,甚至連核對《小學概覽2023》中的班級結構數字亦不願意,直接掛斷電話。本以為報道現況並非難事,卻沒曾想過當中亦有多條無形的紅線限制,那刻我無奈地感受到記者工作之束縛。
幸好我們在小學博覽和電話聯絡中,找到願意接受訪問的學校,校長分享其收生情況和招生措施。我抱著對「送書包、校服」來「搶學生」的想法,訪問嗇色園主辦可信學校,卻意外發現學校的招生措施、宣傳手法已經遠超於此,老師彷彿要變身如保險從業員般「拉客」,只為避免出現在殺校的「死亡名單」上。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這句話在中學時已經深深烙印在我們的腦海中,甚至我們在小學撰寫「我的志願」時,就深知老師的職責應為教育學生,但看似正常不過的事,現在卻遙不可及,老師校長要兼任銷售員,這也是教育工作者無奈的事。
現在不單止傳媒行業,各行各業都面對著不同的挑戰、掣肘,大家都掙扎求存,冀能在黑暗中找到一絲曙光。作為這大時代下的「記者初哥」,我只能提醒自己,做好本份,努力前行,僅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