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李梓沖 記者│吳宛樺 攝影│李梓沖 吳宛樺
前田徑港隊代表黃纓淇的起跑線上,比人多了一重難關──天生患上嚴重外斜視,雙眼肌肉不協調,從小看事物都有重影。雖然有缺陷,但在人生的跑道上,她卻反敗為勝,在學業和運動上都出類拔萃,跨欄、游泳、跆拳道、空手道等樣樣皆能,目前更是英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LSE)法律系三年級生。眼前的疊影幢幢,卻沒有打亂她的方向,堅定意志令她的前路更清晰。
雙重的起跑線
在幼稚園時,黃纓淇發現當自己定睛觀看物件時,眼前會出現間歇性的重影,物件「一分為二」,令她難以辨別其方位和數量。她形容:「過馬路的時候,對面的人群會變成一面洶湧的人牆。」她走路有時候會撞牆;當過度專注或疲勞的時候,眼睛會歪向一邊。起初,她只要眨眨眼便回復正常,醫生也只囑咐她多做眼部運動,但到了中二,重影的問題更嚴重,看書時會跳行。習慣獨立的她,因不想家人擔心,當時只有十三歲的黃纓淇獨自求醫,卻被告知患有嚴重的外斜視,要馬上進行矯正手術,才告知家人。
檢查斜視的度數跟一般量度近視的方法不同。醫生會用稜鏡,替病人量至開始出現重影的位置。當時黃纓淇斜視的度數已達到四十五至五十度,屬於少數例子:「量尺最高只有三十五度,醫生把量尺用盡,我還
是看不到一個完整的影子。」於是,黃纓淇從中三起,每隔一至兩年便要進行眼部矯正手術。手術的結果尚算理想,可惜每次手術後不及半年,眼睛又再歪向外邊:「手術是把眼球肌肉拉緊,由於每次只可以矯正微小的度數,大約只有數毫米,所以非常難控制。」每次做手術要花上兩小時,而手術後兩星期都不能做劇烈運動,尤其不能沾水,直至手術後留在眼白上的「線頭」全部溶解為至,才可應付一般運動。曾經有「線頭」兩星期後也沒有溶解,黃纓淇便要回院人手拆線。
黃纓淇認為患上斜視時看事物的障礙,一是重影、二是距離感。她說:「重影的問題不難解決,例如我要拿面前的電話,電話有兩個影,此時我把手伸出去,那麼我的手同樣都有兩個影。想要準確拿到電話,只需把手的兩個影,碰到電話的重影便可。」
至於距離感的問題則較惱人。由於黃纓淇是跆拳道高手,但這類搏擊運動講求距離感,因為不能控制對手在什麼時候、在哪一邊出招。對此,她只能靠感覺確定對方的距離:「環境因素有助我知道對方的距離,你會知道地毯一格大約什麼距離,聲音也是其中讓我感知什麼時候出手的因素。」這些秘訣都是平日練習的經驗之談:「在長期練習下,即使我閉上雙眼都可以跨欄。」
在跑道中絆倒
黃纓淇直言,斜視已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我不認為斜視是一個問題,更不會埋怨上天。」儘管黃纓淇面對冰冷的手術刀習以為常,但親人離世令樂天知命的她陷入半年的抑鬱期。在她中五那年準備做第三次斜視矯正手術的前一晚,最疼惜她的奶奶突然過世,而完成手術後的同一星期,媽媽又被診斷患上癌症。加上施手術的關係,黃纓淇需要停學而無法參加會考。在家庭、健康和學業三重打擊下,黃纓淇陷入低谷。
「以前眼睛不好,我依然可以跟同學玩得很瘋,但中五那一年我完全沒有動力去玩、去笑。」幸好她一直跟中學老師保持聯繫,停學期間仍會跟老師和社工傾訴心事,經過半年時間,抑鬱的情緒才慢慢消散。今日的她學懂放鬆身心去繼續追尋夢想,但偶爾會放慢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