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張媺媺 記者│周怡伶 李樂嘉
在內地,愈來愈多父母把子女留在家鄉,往遠方工作。他們有些只是到同一省份內,較發達的城市打工,但卻半年甚至是一年才回鄉一次,為的是改善家庭環境。沒錯,子女是能得到物質所需,但他們卻渴求家庭溫暖;能學會自理,但卻不懂與人相處。這群孩子被稱為「留守兒童」。他們從不埋怨父母遠去,但在心底裡,他們都默默想念著父母,和那完整的家。「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這句話,是大多數留守兒童的心聲。
廣東省陸豐市甲東鎮離深圳只有三個多小時車程,據鎮上的甲子中學副校長黃朝歡所言,全校一千三百多名學生中,平均每十個孩子裡就有一個是留守兒童。
「一想到家人就會哭」
「有時候會想家,會想哭,想著就會哭。」在甲子中學就讀的阿欣(化名)從中一起開始留守的生活,至今已三年。從小和家人住在深圳,直至升中時,因為阿欣的戶籍不在深圳,如果要在深圳升學,就要先要入深圳戶口,但手續繁複,於是阿欣的父母便把她送回廣東汕尾陸豐市,與奶奶同住,每逢過節才回家鄉一次。
從深圳來到落後的家鄉,家人不再在旁,加上不懂陸豐話,阿欣初時會因不適應而偷哭,卻從沒告訴父母和奶奶,免得他們擔心。「反正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都懂獨立的。」阿欣若無其事地道。
家鄉的男生總是圍著這個由城市來的女孩團團轉,這令她非常困擾。爸爸得悉後便打消讓阿欣的妹妹回鄉升中的念頭,設法替妹妹辦了個深圳戶口,卻再沒經濟能力接阿欣回深圳。「有時一想到家人就會哭。」懂事的阿欣從不對父母提及自己對他們的思念,然而從話語中還是能感受到她很渴望父母的愛,「不想他們擔心……想回到爸媽身邊,升高中考得好,就有回去的機會了。」雖然戶口問題依然沒有解決,這還是成為阿欣現在鼓勵自己努力學習的最大動力。
「有事就憋在心裡啦」
阿欣的同班同學楊楊(化名)是個安靜、內向的女孩,說話時總是害羞地低着頭。她的父母在楊楊小 學六年級時到了深圳打工,她和兄弟姊妹留在家鄉,父母每半年才回家一次。楊楊與大兩歲的二姊最要好,會一起逛街、聊天,有心事時卻不會找對方傾訴,又怕寫 在日記上會被偷看,唯有憋在心裡。「有事就憋在心裡啦。實在憋不住……就跑到沒人的地方大喊吧。」有一次老師誤會她抄家課,同學又散佈有關她的謠言,她覺 得很委屈,但始終無從傾訴。「就匿躲在家裡幾天不上學,一個人大喊大哭。」
說起難堪的舊事,楊楊尷尬地笑著,眼眶卻不其然濕了。問起想不想要回到父母身邊,楊楊微微低下頭,眼睛紅了:「我不敢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