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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 訪
手 記
輯 編
嘉 │ 施 怡
一個時代的殞落 他們為何這樣害怕？
黃嘉愉 周聞曉
一直以來，我對《城市論壇》了解甚少，過往收看《城 本以為娛樂圈議題尚算「安全」，且張哲瀚粉絲過百
市論壇》都是為了看嘉賓出醜、怪人擾亂秩序、或是台下 萬，所以受訪者應不難找。但真正實踐才知，事情遠不似
觀眾「照稿讀」等光怪陸離的情況。直到要為報道蒐集資 預期。最初我找到一位相熟的粉絲，期望她能向我坦露心
料時，才意會到《城市論壇》這類節目在電視史上出現， 聲。但訪問剛開始，我的心就涼了半截——她之前分明在
是得來不易的瑰寶。 朋友圈表達過對政府做法的不滿，訪問時卻堅稱「我絕對
支持國家對張哲瀚的處理」。無奈之下，我只好去粉絲常
然而這個象徵自由開放的節目，在現今的社會，連懷念
用的社交媒體發出訪問邀請。
都是個禁忌。在邀約受訪者時，我們頻頻碰壁。縱然感到
無助，但轉念一想，在這個政治氣氛下，誰都不能保證接 我私訊了二十幾位張哲瀚粉絲，大多數都認為我是騙
受訪問後會否被追究，我們又怎能要求受訪者承擔風險？ 子，甚至有粉絲質疑我的身分造假。更有人聲稱自己是另
幸好在調整採訪角度後，能邀請到願意與我們分享的受訪 一明星的粉絲，轉而試探我對張哲瀚的態度。還有粉絲要
者，讓我們得以作此紀錄。 求過了9月18日這個「敏感期」再接受訪問，但我之後再
發消息，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加入黑名單。之後我更發現自
《城市論壇》是言論自由的拓荒者，受訪者訴說著節目
己的採訪邀請被截圖放上微博。那條有近七千讚好的微博
開創的歷史，在當年何其「破格」，嘉賓在節目的黃金年
呼籲粉絲不要回答任何問題，直接向反詐騙中心舉報我，
代把握每次發言時間，特意準備金句出席，儘管被「維園
還直指「誰知道背後是甚麼髒東西」，評論區更是罵聲一
阿伯」狙擊，但仍然覺得總比全面噤聲來得好。41年來，
片，認為我是「境外間諜」。
《城市論壇》經歷過香港社會高度自由的時期，亦見證它
的倒退。編輯與我閒談時不禁嘆息，現在到了2021年，反 看到自己的名字和訊息都被暴露，說不害怕是假的。但
而更羨慕從前。 除去害怕，我更多的是不解。這些粉絲都聲稱自己要為張
哲瀚「申冤」，但面對採訪邀請卻又選擇保持沈默。他們
準備報道的過程中，我不禁思索，我們是否只為《城市
在害怕甚麼？我理解近年來中國愈收愈緊的紅線令粉絲不
論壇》的消失感到惋惜。或許更多是在懷緬一個已然逝去
敢發聲，但令我擔心的是，娛樂圈這一不甚敏感的話題已
的時代，一個曾經讓所有香港人充滿希冀，想像著這個城
然如此，政治、人權等其他議題是否還可能有空隙？
市的未來會更好的時代。
08 大學線月刊 2021年1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