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紀凱棋 記者│陳自穎 攝影│陳自穎
一名女孩,十九歲隻身來到香港工作,面對陌生的環境和語言,這一趟旅程動輒便長達十年──這是不少外地傭工的寫照,印尼女孩Yayan便是其中之一,但她卻突破「印傭」身份的束縛,在單調的傭工生活以外,擔任電影女主角和工會幹事,做出各種在過往自己視為匪夷所思的事,接觸到未曾奢想過的花花世界。
初次來港經歷低谷
Yayan在印尼的家庭以農務維生,收入不穩,艱苦工作卻不能賺取多少金錢。當時大部分鄰居已來港打工,她只知道來香港就可每月賺取三千多港元,相對在工廠或零售店打工賺取每月約二百港元的微薄薪金,在港當家傭的豐厚回報令Yayan對來港工作趨之若鶩。
然而,中介公司要收取約一萬至數萬港元不等的服務費,印傭大多無力支付,公司便以印傭名義向香港財務公司借貸繳款,使印傭來港前便欠下一大筆債。來港工作後,每月均要在薪金中扣除千多元向中介公司「還債」。而且,中介公司向印傭收足服務費,卻未有告訴在港外傭例如最低工資等基本權益,她們初入境時,勞工處派發的小冊子亦被中介公司迅速扔走,令印傭對香港勞工權益一無所知。
Yayan憶述,來港首五個月,每月放入銀包的就只有二百七十元,因為每月二千元的薪金,有一千七百多元要支付給中介公司。當時中介公司告訴她:「你一定要跟別人說,你收取了三千二百七十元薪金(二零零三年外傭薪金水平),否則會被警察拘捕。」當時她不諳香港法律,信以為真,結果不明不白地收取低薪兩年。
每星期一天的假期成為了Yayan日夜奢想的時光。為了這短短二十四小時的自由時間,她需提早兩三個月向僱主申請,好讓他找替工。然而,僱主有時卻忘了她的請求,眼看盼望多時,早已相約朋友的假期就此泡湯,Yayan唯有請求僱主讓她攜同家中兩名小孩到外聚會,才能取回應有的假期。
其後,Yayan在維園認識了香港印尼移工協會(ATKI)的成員,才得知外傭可享有每月三千二百七十元的薪金以及每星期一天的假期,並可以控告僱主剝削她的權利:「當時我想,老闆的經濟狀況也不是太好,又要養育還在上學的兩個小朋友,況且對我還不算很差,所以沒有控告他們。」兩年後約滿時,前僱主將薪金加至每月二千六百元和承諾給她每月兩天假期,但仍被她回絕。
不再迷茫 演活自己的故事
換了新僱主後,Yayan加入了香港印尼移工協會,決意為在港印傭爭取權益。她在公餘時間,參演了以在港印傭受不平等對待的電影——《美好生活》,並擔當女主角。電影描述女主角如同其他數以十萬計的印尼女孩飄洋來港,盼望賺取金錢,過上幸福的生活。誰料港人僱主經濟景況並不理想,女孩先為中介榨取的款項努力還債,後來又與僱主周旋爭取權益。
導演陳浩倫向來以「素人」(未受過演藝訓練的人)為要角,之前拍過關於港人住屋和菜園村等題材。他認為若然角色經歷與演員相似,能更投入角色。當時工會向陳浩倫推薦了Yayan,陳再根據她的故事略為修改劇本,Yayan亦不負厚望,以自身經歷演活劇中一角。
電影上映後,奪得「ifva獨立短片及影像媒體比賽」的公開組金獎,作品更被印尼工會作為教育短片並印成光碟在印尼、澳門等地派發,本地教會和勞工組織亦有放映此片。Yayan的母親卻在觀看後不停流淚,為女兒在香港工作的待遇而心痛,同時又為女兒能拍攝電影感到高興。Yayan也很興奮,因為在印尼拍電影是很難的事,不單要相貌娟好,更要付上一筆錢接受訓練,才能有機會踏上大銀幕。
初次示威 改變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