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李潔欣 記者:王瑤 姚尚勤 攝影:王瑤 姚尚勤
「只要大學畢業,就會有出頭天」,這個觀念在中國的農民家庭一直都根深蒂固。不少家庭即使收入不多,也堅持送子女到城市唸大學,為的是子女更好的將來。不過他們怎也想不到,子女畢業以後,每月收入只有約二千元,更要蝸居在狹小的房間。
在內地,這種「大學生低收入聚居群體 」被稱為蟻族。沒錯,蟻族窮、苦,但他們與民工不同,他們有更遠大的夢。夢,使他們一直堅持。
「蟻族」一詞,是由中國對外經貿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廉思命名,意思是指聚居在廉租房屋、月入不到二千元人民幣、從事臨時工或半失業狀態,但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畢業生。廉思認為「蟻族」和螞蟻有許多相似的特點:高智、弱小、群居,而且做事勤勤懇懇,非常敬業,更可以承受比自己大很多倍的物體。
據廉思在《蟻族》一書指出,全國有多達百分之九十六的蟻族是八十後,當中大部分均持有農民戶口。另一方面,據《中國人才藍皮書》統計,中國現時有過百萬蟻族,主要分佈在內地一線大城市,如北京、上海、深圳、廣州等。
由於大城市不斷擴張面積,令原先分佈在城市周邊的農村也被納入為城市版圖內。蟻族正正就是住在這些「城中村」中,與四周現代化城市造成極大反差,間接令他們所承受的「相對剝奪感」更為明顯。
城中村環境惡劣 垃圾傳出異味
本刊記者親身走訪廣州天河區楊箕村、石牌村、冼村及車陂南四個城中村觀察,發覺城中村的環境非常髒亂。走在村中,感覺街道十分擠逼,各單位的電線外懸在半空;樓房清拆後,瓦礫又無人清理。不少屋頂亦擺放大量雜物,一些巷子所堆滿的垃圾更傳出陣陣異味。此外,村中的建築物極其密集,樓與樓之間的距離大概只有一個人的闊度,抬頭只能看到一線天空,即使是白天也要開路燈才能看得清前路。走出城中村,與「外面」明亮的天色和不遠處高聳成林的寫字樓對比,更顯城中村的破敗。
為省錢 蝸居幾十呎房間
現居於車陂南的蟻族吳劍平,是潮汕客家人,二零零七年畢業於廣州華南師範大學法律學系,是廣州數一數二的大學。剛畢業的時候,由於薪水少,他只好拿着一千多元工資在「蟻族第一村」楊箕村以三百八十元的月租,租住一間寬一米、長六米的狹小房間。
他憶述當時楊箕村的生活環境︰「生活條件差,很陰暗,下雨很潮濕,白天不見光,夏天悶熱得睡不著。」但由於住處離上班地點近,加上租金便宜,可省下交通費,所以即使楊箕村生活環境差劣,吳劍平仍於該處居住了一段日子。直到後來受聘於招商銀行信用卡部門,薪水有所增加,底薪有近三千元,生活環境才有所改善。即使工資有一定的加幅,但為了儲蓄以為將來不時之需,他搬到了另一城中村(車陂南)居住,他無奈地表示:「我感到有點漂泊,沒有穩定感。」「 我們不是城市的主人。 」
同樣居住在車陂村,今年二十五歲的郭春亮來自汕頭農村,五年前到廣州讀書,去年畢業於廣東金融學院金融系。畢業後,他進入了一家私人企業從事貸款中介服務,並在廣州車陂南用三百七十元租了一個房間。該房間的面積只有大約二十平方米,有一個簡陋的廚房,廁所內只有蹲廁並沒有洗浴設備。這間小房間同時是他睡覺、工作和讀書的地方。房間內的傢俱並不多,除了一張簡單的睡床,就是一張放滿書和參考資料的書桌,房內既沒電視,也沒有接駁網絡。他說:「平時我在家裡就讀書,聽電台是我的娛樂。」
郭春亮補充,城中村內沒有正規的醫療機構,僅有私人診所,環境不衛生且沒有機構監管,生病的時候只能到藥房買些成藥解決。由於環境混亂,他聽說村中也時常發生賣淫和搶劫事件。雖然生活條件惡劣,但因為居所靠近地鐵站,交通便利,且每月租金便宜,所以一直都沒有另覓住所。
郭春亮由於家境困難,他在大學時期曾申請助學貸款,到現在還沒有還清。現在他每月工資除了租房和吃飯,還常給家中有眼疾的弟弟寄錢治病。他說,雖然工資在過年後由二千三百元上調至二千八百元,但遠遠趕不上物價上漲的速度。他年底還要償還八千元助學貸款,令他感到生活壓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