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業壓力大 大學生三成半抑鬱

學業未如理想致崩潰

李同學謂雖然現時壓力仍在,但已比以前學懂如何抒發自己的情緒。(文雪瑩攝)
李同學謂雖然現時壓力仍在,但已比以前學懂如何抒發自己的情緒。(文雪瑩攝)

「根本沒時間讓自己不開心,你哭了一小時,就會減少了一小時工作的時間。」同為中大學生、現就讀語言學及現代語言系四年級的李同學,自升上大學起飽受學業壓力困擾,情緒最終在今年決堤。

她表示,學系不少課程涵蓋小組報告、中期評估和終期考試,另外每個星期都需要完成功課和閱讀大量文本。而且她的學系一級只有20人,換句話說,只要不是班中首兩名成績最好的同學,就已經不能獲得甲等成績。她曾經因此陷入迷茫,不明白為何自己如此努力,已充分掌握課程內容,卻仍只有丙等成績;然而礙於「其他人都是這樣讀」的心態,讓她不敢向他人道出自己的壓力。

同時,兼職和課外活動的拉扯亦令她喘不過氣來。二年級的時候,她曾經兼任兩份兼職、七份私人補習,又在學校擔任學生組織幹事,加上繁重的課業,令她發現自己縱然很想把所有事情做好,卻仍難以在各方面取得平衡。直到她在三年級下學期遠赴加拿大交流,本以為可以休息一下、到處旅遊,沒料到最後還是要終日待在圖書館溫習;而為了準備畢業論文,她需要在暑假按教授的要求閱讀數十本書,每兩星期匯報進度,她的努力卻不獲教授認同,多次遭受批評,令她的壓力到達臨界點:「我覺得自己係零。我已經沒有勇氣打字,因為覺得無論做什麼都會被他批評得一文不值,最後還是要重新做過。」

她在交流期間經常情緒低落、哭泣,回港後情況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差,很容易就緊張、肚痛和不能控制情緒。她在朋友勸告下,於今年八月到學校輔導處求助,隨後被轉介至精神科醫生,被診斷患上廣泛性焦慮症、強迫症和創傷後遺症,需服食大量精神科藥物,如抗抑鬱、鎮靜劑、安眠藥等。然而藥物卻引來不少副作用,令她不斷嘔吐,甚至引起自殺傾向。她曾經把安眠藥混合在伏特加服用,又曾把熱燙的直髮夾燙在自己身上。最後她為了能康復而熬下去,亦開始減少工作量,病情才轉趨穩定。

她指自己現時已復元了六、七成,雖然依然會緊張、胡思亂想,但未至於影響生活。經此一役,現在她會主動找朋友傾訴心事,這樣至少能讓朋友諒解自己的處境;服藥是治標不治本,純粹壓抑所有情緒,但不能抒發負面情緒。

求助個案升逾兩成 因應情況轉介

中大今年初推行「中大有晴」計劃,鼓勵同學以正能量解決壓力,保持身心靈健康發展。(林家儀攝)
中大今年初推行「中大有晴」計劃,鼓勵同學以正能量解決壓力,保持身心靈健康發展。(林家儀攝)

中大學生事務處學生輔導及發展組接受本刊查詢時指,2014至15及2015至16年度,學生求助數字分別為725及920宗,一年內增長兩成七。他們主要受困於個人成長的疑惑;學業壓力亦是求助原因之一,比如選科、學習科目太困難等,都是常見的壓力來源。

現時學生輔導及發展組有八名輔導員,當中四名為臨床心理學家,每名輔導員平均每年需跟進百多名同學。由預約日期開始計算,一般輔導員可在兩個星期內約見學生,如學生有特殊情況的話,亦可要求盡快約見。

按一般的處理程序輔導員會首先聆聽學生的需要,嘗試舒緩學生的情緒、促進學生自我了解,或是訂立輔導目標等;並根據學生情況作出適當轉介,例如輔導服務或精神科醫生診斷。

認清壓力種類  引入朋輩輔導

香港心理學會註冊輔導心理學家彭蘭施博士指,壓力可分為正面和負面兩種,正面壓力能推動學生參與大學各層面的活動,適量的壓力不可或缺;但當壓力持續累積,長遠對學生構成負面影響,如造成焦慮緊張的情緒,就必須正視問題。

對於大學的心理輔導服務,彭蘭施認為不同人對輔導員的觀感不一,服務未必適合所有學生。她檢視本刊分析的問卷結果,指出大部分人面對學業壓力會先尋求朋輩協助,正好反映出學生與同齡的人相處會比較舒服。因此她建議大學推行朋輩輔導計劃,訓練學生成為朋輩輔導員幫助受困擾的同學,有助降低患者對心理輔導的抗拒感。若患者的情緒問題仍然持續,才勸諭他們尋求專科協助。

作為過來人,黃同學亦認為情緒低落的時候,反而未必需要太多安慰的話。反之,陪伴也是一種支持:「有時話不一定要多,反而你要讓他知道你不會丟下他,他絕非孤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