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嘉南
五時多到達金鐘,滑手機時感覺到網速比早幾日慢,在洗手間又見到好久沒出現過的人龍。大家回來了,都回來了。
見到葉德嫻來到現場,那一刻好想打電話告訴婆婆(她喜歡Deanie姐)。坐地鐵時跟她通電話,她問我放學去哪裡,我顧左右而言他,不然她知我去金鐘又苦口婆心一番。葉德嫻到來於我是沒有特別意義,但對她呢?一個喜歡葉德嫻的人,會不會因此願意了解這裡呢?
五時五十七分,雨傘廣場的人一起撐傘八十七秒,從海富天橋眺望,傘海不見盡頭。一個月前,這裡還是夏愨道;今天,我們都叫這裡雨傘廣場。事隔一個月,這裡多了許多村民和帳篷。由無變有,由不可能變為可能,才一個月。
回到自修室,碰到老師的女兒,妹妹穿了一身黃。妹妹說她最喜歡的就是黃色,但今天忘了戴黃絲帶。她帶來兩塊黃色布,邀請我一起寫直幡。妹妹寫下「我要民主,我要真普選」九個字,她爸爸見到笑說:「你寫了那麼多字」。我心想,不多啊,都是我們應得的,哪裡多?
妹妹走了,葉德嫻又回來,和明哥、何韻詩唱《獅子山下》;可能很久很久以後,再聽這歌依然會百感交集。唱完歌播了一套叫《928》的紀錄片。一切都仍歷歷在目,我和自修室管理員坐在石壆上看,見到警察在海富中心門外放催淚彈時,她很激動:「嗰日我係嗰度中彈囉!我唔算最前啦,但攻上嚟都好辛苦。」我沒中過,你問我,我覺得是遺憾,雖然這樣說不好。中過的他們在那刻,都成了人。
晚上離開金鐘又「經過」旺角,在彌敦道遇到朋友,一個月下來,撞口撞面,見吓見吓,不熟的都熟了。我告訴他們金鐘的事,他們又告訴我旺角的種種。今夜有風,在信和門外,有人喝酒有人討論。聽旺角村民聊天,每句帶點粗口,風送來一陣酒氣,都是旺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