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牆內走到牆外:佔領運動中的內地人

孫賢亮的正義感,超越了他自身的考慮,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此勇敢。本刊得悉,早在今年七、八月,不少來自上海、天津、長沙等地的在港內地生家長,接到了當地公安局的電話,委婉勸告其子女不要參加在香港舉行的任何「佔中」與「反佔中」遊行集會。兩名收到公安電話的中大內地生表示,此事令他們感到十分詫異,父母也因此而擔憂,叮囑他們要盡量避嫌。

牆內牆外 立場分化 ──「還是不要談政治」

佔領行動開始後,有人於社交網站發起了「內地生撐香港」專頁,至今已收集到近五千個讚好。然而,也有內地學生在微信上發表:「我不聽、我不聞、我不問、我不知道。」的宣言,認為只要做一個旁觀者,就不會惹禍上身。

陳磊帶著一本書,一件雨衣,一個口罩和眼罩,走遍佔領區的不同角落
陳磊帶著一本書,一件雨衣,一個口罩和眼罩,走遍佔領區的不同角落

上年畢業後留港工作的內地人陳磊(化名)說,就算身處資訊自由流通的香港,很多內地人卻很依賴一些官方媒體或者內地人圈子所發放的訊息,例如《環球時報》和微信群組「港漂圈」,拒絕外來接觸,又不願意親身走到現場觀察,所以有很多人根本不明白發生了甚麼事。她曾和在香港生活的內地朋友談到佔中的問題,朋友居然說反佔中是和平地爭取普選,有很多民意支持。而佔中一方則有很多外國勢力介入,想暴力地反抗中央:「我當場聽了就覺得,我們真的活在同一個平行世界裡面嗎?當我想跟他解釋是甚麼一回事的時候,他卻說還是不要談政治了。」

九月二十六日,陳磊在添馬公園擔任義教義工,卻碰巧見證了學生重奪公民廣場和之後的衝突場面,更嘗過胡椒噴霧的滋味:「當時警察衝上講台想拘捕黃之鋒,並開始四處噴胡椒噴霧,我們就想守護黃之鋒,不要讓他直接被帶走。然後就有一些衝撞,是警方主動攻擊。」她說大家一直都只是舉高雙手,沒有攻擊警方的意思。不過她認為就算現場有多和平,一些媒體總會設法把示威者塑造成暴民。因此,這些日子以來,她走遍佔領現場的不同角落,希望充當這場運動的歷史證人。
如果被捕的話,陳磊可能會被遣返內地,但憑著良知,她希望能克服內心的恐懼:「盡量不要那麼懦弱吧,當然不是說自己沒有考慮,就是不停地權衡吧,例如他抓人時我就退到外圍的地方去聲援。」

不敢上前線抗爭  就以另類方式表態

李天驕希望能在農曆新年前把頭髮長回來,回家時不會嚇到父母。
李天驕希望能在農曆新年前把頭髮長回來,回家時不會嚇到父母。

內地生想支持這場運動,卻又怕要負上沉重的代價,在權衡之下,有人就選擇了以另類的方式表態。

訪問李天驕當天,不得不被她光禿禿的頭頂吸引目光,原來她在九月九日,跟隨佔中三子剃頭明志。就讀中大社會學系的她表示,自己一直在支持香港爭取民主,覺得不應該只是在嘴上說說而已,但付諸實行嗎?她卻很擔心會因此而受到監視,或者無法在香港繼續學業:「我沒有辦法走到最前線支持他們,那我能為他們犧牲多少?我想至少這些很個人的東西(頭髮),我可以捨棄掉。」原先長髮及腰的她,為了決定是否剃頭,足足猶豫了三天,連覺都睡不著:「我一輩子沒有做過這麼糾結的決定。」

剃了頭髮的李天嬌,五官依然清秀。她說,一開始是希望以溫和的方式,爭取一個香港人可以接受,中央也能夠妥協的方案,希望佔中不會真的發生。約一年前,學聯和不同政黨開始介入,提出公民提名等較低門檻的普選方案。也有人認為佔中三子不應該再花時間舉行商討日,應該立即啟動佔中,與政府和中央談判。李天驕覺得大家已經失去了冷靜討論的耐性,偏離了佔中和平理性的原

剃了頭的李天嬌
剃了頭的李天驕

意,所以之後沒有再參與相關活動。但在八月三十一日人大方案出爐後,她很驚訝中央居然一點妥協的意思都沒有,簡直有一種「不服來戰啊!」的挑釁感覺,令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再支持。

運動為民主發展播種 即使失敗不等於無用

這場運動應該怎樣走下去?陳磊說:「中央肯定是不會改變的,你看新疆西藏就知道,但你不能說做甚麼都是沒用的,他可能不會有直接的效果,也不會在短期內生效,但是長此下去這個事情會發酵,會慢慢形成一種新的力量、新的認識。」李天驕也希望,香港爭取民主成功之後,能夠為中國提供一個先例,讓中央高層學習怎樣推動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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