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線－第44期(職業特攻)

電視、電影中武打和飛車場面驚險萬分，令人歎為觀止，背後全靠一眾特技人員以血肉之軀換來亡命表演。滿身傷痕可為特技人換來躍身大銀幕的黃金機會，也有當了十多年無名英雄的特技人願意繼續落力苦幹。

當特技人，除了要一不怕痛、二不怕傷外，更重要的是一份對工作的熱誠和蠻勁。

默默耕耘　王偉順

王偉順現年三十四歲，當了特技人近十四年，現任亞洲電視武術指導，可謂身經百戰。入行前他從未接觸過武術，一身本領都是邊做邊學。「我們不是參加『武術演員訓練班』，不會有上課時間，所有知識都要主動去學。」

全盛時期　萬元日薪

特技人收入以日薪計算，一般每日底薪有二千元。但在武俠片深受歡迎的八十年代，特技人的收入相當可觀。「當時我前輩每天賺數萬元也很平常！」

王偉順說當年的出糧方式很直接，製片人員根據每一個動作的危險程度來衡量其「價錢」，特技人完成一個動作，就會立即得到報酬。「片場內最有錢的就是製片人員，他們經常隨身帶著七、八萬現金分給我們。」

危險動作　傷痕累累

特技人的可觀收入，實在是不折不扣的「血汗錢」。

「我已不記得入過多少次急症室了，要計住院次數，平均每三個月一次吧！」王偉順受傷最嚴重的一次是拍《我和殭屍有個約會》。「那次只是做一個簡單動作，導演要求我裝作捱打，然後打一個後空翻用身體推倒背景的幾個火盆。因為地上有一粒小石頂住支撐著火盆的鐵枝，火盆沒有給我推倒，其中一枝鐵枝插進我的肚子，傷口當場噴血。」

「醒來發覺身在醫院。原來鐵枝插穿肝臟，導致肝出血。」

茶水身分　瞞天過海

特技人屬於高危行業，王偉順為免家人擔心，十四年來一直不敢告知家人他的職業。「當初只對家人說自己在片場當『茶水』，所以上班不定時。」由於不是與家人同住，若然受傷住院，他便對家人說這幾天工作較忙。可是家人常看到他身上有瘀痕及損傷，而且他給的家用又比一般「茶水」多得多，其母親一度以為他是黑社會分子，經營非法勾當呢！

直至近年在電視台轉做武術設計工作，王偉順才敢向他們如實相告。王偉順笑說：「做武術指導已算是升職了。」

談到晉升機會，他說，一般龍虎武師要做七、八年，表現良好，獲導演賞識後才可升為武指，更有可能當上導演或演員，錢嘉樂就是一個好例子。「他的確是近年來一個成功的例子。」王順偉說。

成功背後　錢嘉樂

錢嘉樂十四歲跟隨哥哥錢小豪入行，是同期年紀較輕的一個。「我二十歲時已經是老師傅，比起年紀較大的，機會自然較多。」

黃金期短　四十引退

「一般特技人做到三十五歲已很難得了！」錢嘉樂說他見過年紀最大的特技人不過四十多歲，而且只有一兩個。「年紀大了靈活性一定比不上十多歲的年輕人。如果受了傷，康復速度定必慢得多，手尾可能會很長！」

「老實說，那個年代的武師如懂得儲蓄或投資，他們很早可以退休了。」錢嘉樂慨歎武師等「埋位」的時間長，為了打發時間，很多也沉迷賭搏，以至雖然年屆「四十」的「退休之齡」，還是要繼續工作。「除了一些還留在行內當其他工作外，最多的就是當的士司機或者集資經營酒吧。」

拍戲受傷　父母擔心

拍戲受傷對特技演員而言是「家常便飯」，但身體髮膚受諸父母，為免雙親擔心，當要住院或打石膏時，錢嘉樂惟有對家人說要跟隊到外地拍攝，然後瞞著他們住院，一人悄悄療傷。錢嘉樂最不希望看見家人為了他而傷心。「曾有幾次看到媽媽因我受傷而流淚，那感覺真的很難受，但奈何自己對這行的興趣很大，不想因而放棄。」

幸而錢嘉樂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入行八年後從龍虎武師躍身成武術指導，隨後更獲成龍賞識，得到不少演出機會，從幕後闖到幕前來。

現在身分不同了，待遇也有別。他感慨地說：「現在拍一場要死的戲，拍畢起碼會收到導演及監製的利是，但以前每天死二三十次也沒有聽過一句『大吉利是』！」

「不怕吃虧肯捱肯學」

錢嘉樂說當武師的首要條件是不要計較付出。「做這行的人要有一份蠻勁，心口像有個『勇』字一樣，導演叫你做甚麼就做甚麼。」此外還要勤力，不怕吃虧，要把握機會表現自己。「做這行一定要肯捱、肯學！」錢嘉樂說。

他承認很多藝人也是當龍虎武師出身，行外人會視這行是當明星的踏腳石。但錢嘉樂叮囑年輕人入行前必須先想清楚：「有更多人曾給這塊絆腳石絆倒，甚至傷痕纍纍！如你是因為想學成龍般當武打巨星，我勸你還是放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