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期《大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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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框之內 走出界限 ──五個本地小品漫畫家 記者□李展鑾 編輯□楊韻
		提 起 漫 畫， 你 會 想 起 日 本 的《龍 珠》、《亂 馬1/2》； 本 土 的 有《古 惑 仔》、《Feel 100％》。 其 實 除 了 這 些 流 行 漫 畫 以 外， 香 港 還 有 一 群 獨 立 創 作、 默 默 耕 耘 的 小 品 漫 畫 家， 希 望 可 以 在 激 烈 的 競 爭 下 另 闢 一 條 新 路 徑。 不 同 題 材 ． 各 有 所 抒 草 日、 黎 達 榮、 阿Pink、 利 志 達 和 歐 陽 應 霽 的 作 品 各 有 不 同 的 風 格。 以 畫 蘋 果 日 報 副 刊 中《街 坊 街 裡》 兩 格 漫 畫 的 阿Pink為 例， 他 擅 用 社 會 趣 事 為 故 事 的 骨 幹， 以 黑 色 幽 默 的 手 法 突 出 事 情 的 矛 盾。 題 材 包 括 公 眾 人 物 的 新 聞、 娛 樂 圈 的 趣 事、 政 府 的 決 策 等。 阿Pink表 示， 這 些 與 香 港 人 生 活 息 息 相 關 的 故 事 較 容 易 令 讀 者 產 生 共 鳴， 而 藉 漫 畫 又 可 以 宣 洩 作 者 自 己 的 不 滿。「既 然 不 能 介 入， 倒 不 如 站 遠 一 些， 暗 中 嘲 笑 當 事 人。」 在 明 報 刊 載 兩 格 漫 畫《普 普 阿 三》 的 專 欄 作 者 草 日， 也 一 貫 採 用 小 人 物 和 生 活 化 的 題 材， 如 女 性 減 肥、 白 領 生 活 的 辛 酸 經 歷， 手 法 直 接 幽 默 令 讀 者 會 心 微 笑。 草 日 覺 得「兩 格 漫 畫 不 可 能 表 達 可 歌 可 泣 的 故 事」， 所 以 他 寧 愿 描 繪 身 邊 的 一 些 小 故 事。 另 一 邊 廂， 利 志 達、 黎 達 榮 和 歐 陽 應 霽 則 不 斷 嘗 試 探 索 和 擴 闊 創 作 的 空 間。 其 中 以 利 志 達 的 作 品 最 多 元 化， 無 論 是 愛 情 故 事、 科 幻 奇 情、 英 雄 人 物、 妖 魔 鬼 怪， 都 能 在 他 的 作 品 中 找 到。「我 希 望 造 出 很 多 個 不 同 的 世 界。」 天 馬 行 空 背 後 往 往 反 映 他 對 身 邊 事 物 的 態 度， 而 且 多 是 諷 刺 世 界 的 灰 暗 面。「這 個 世 界 有 很 多『衰 人』 ！ 我 看 不 過 眼， 便 用 漫 畫 表 達 出 來。」 不 同 的 人 看 黃 巴 士 中 的《木 積 積 ！ 中 中 值 ！ 》 都 會 有 不 同 理 解。 其 實 黎 達 榮 喜 歡 選 用 各式 各 樣 的 題 材， 創 造 不 同 的 故 事。 更 有 趣 的 原 因 是︰「我 貪 玩 囉 ！ 」 他 得 意 地 道。 事 實 上， 從 他 的 作 品 如《慢 慢 豬 凸 凸 交》、《彈 彈 蝦 高 高 甩》 等 趣 怪 的 名 字 已 可 見 他 貪 玩 的 性 格。 談 到 創 作 泉 源， 他 認 為「最 重 要 是 時 常 思 考， 多 觀 察 身 邊 的 人 和 事， 再 將 自 己 的 態 度 滲 入 故 事悴。」 所 以 如 果 用 心 看 他 的 作 品， 會 發 現 很 多 弦 外 之 音， 這 些 都 是 黎 達 榮 保 留 給 讀 者 的 思 考 空 間。 歐 陽 應 霽 則 喜 愛 用 扭 曲、 粗 糙 和 模 糊 的 畫 面， 配 合 有 趣 的 文 字 來 表 達 他 的 內 心 世 界︰「透 過 漫 畫 可 以 滿 足 我 個 人 的 幻 想， 由 角 色 帶 出 超 現 實 空 間， 做 一 些 現 實 中 不 可 能 做 到 的 事。」 漫 畫 中 的 角 色 會 否 太 古 怪？ 他 自 嘲 說︰「畫『靚 人』 可 以 找 馬 榮 成， 畫『核 突』 的 就 找 我 罷 ！ 」 他 認 為 自 己 的 作 品 有 政 治 和 社 會 色 彩， 當 中 滲 透 著 他 對 某 些 事 的 觀 感， 但 訊 息 不 會 太 明 顯。 他 說︰「我 喜 愛 旁 敲 側 擊， 不 愛 擺 明 車 馬。」 「另 類」＝ 迫 埋 牆 角？ 既 然 他 們 的 作 品 風 格 有 別 於 現 時 最 為 漫 畫 迷 受 落 的 主 流 派， 究 竟 他 們 的 生 存 空 間 又 有 多 大 呢？ 黎 達 榮 說︰「香 港 市 場 太 細， 不 容 許 主 流 以 外 的 創 作， 如 果 在 日 本 或 外 國， 讀 者 根 本 不 會 把 我 的 作 品 列 為 標 奇 立 異 之 類。」 不 過， 黎 達 榮 仍 相 信 自 己 的 作 品 不 會 完 全 被 人 擱 在 一 旁。「至 少 有 幾 份 大 眾 化 的 報 刊 仍 然 肯 登 我 的 漫 畫。」 對 於 自 己 的 作 品 經 常 被 人 評 為「另 類」 和「非 主 流」， 歐 陽 應 霽 認 為 自 己 的 創 作 被 人「迫 埋 牆 角」。 不 過 他 對 自 己 的 作 品 仍 是 充 滿 信 心， 因 為 他 的 作 品 有 較 廣 泛 的 領 域， 可 在 競 爭 市 場 上 站 穩 一 點。 而 草 日 認 為 生 存 空 間 很 難 估 計， 但 只 要 漫 畫 有 一 定 的 素 質 ， 就 會 有 生 存 機 會。 他 打 趣 道︰「要 先 做 好 自 己， 不 要『等 運 到』。」 不 過， 草 日 和 阿Pink的 漫 畫 都 比 較 時 事 性 和 生 活 化， 有 一 定 的 讀 者 群， 相 對 之 下， 生 存 空 間 自 然 較 大。 相 反， 利 志 達 擔 心 香 港 的 漫 畫 迷 愈 來 愈 少， 因 為 現 時 有 許 多 新 興 娛 樂 紛 紛 出 現， 大 眾 多 了 選 擇， 可 能 會 轉 去 玩「上 網」、 睇 電 腦 光 碟， 而 失 去 睇 漫 畫 的 興 趣。 言 談 之 間， 利 志 達 流 露 出 對 未 來 的 憂 慮。「近 年 來 漫 畫 市 道 很 差， 有 時 候 對 自 己 失 去 信 心， 做 甚 麼 都 提 不 起 勁。」 他 無 奈 地 說。 衝 擊 之 下 ． 底 線 如 何 定 香 港 人 的 口 味 轉 變 得 很 快， 作 為 職 業 漫 畫 家， 有 時 也 難 免 要 調 節 自 己 的 創 作 路 向。 利 志 達 坦 言 自 己 的 底 線 在 多 年 的 衝 擊 下 已 作 出 讓 步， 但 如 果 要 大 幅 度 地 改 變 或 放 棄 自 己 原 有 的 創 作 空 間， 他 就 不 能 接 受︰「現 時 的 主 流 漫 畫， 我 真 的 畫 不 到。 如 果 由 我 畫《 砵 蘭 街》 的 話， 就 會 變 成 一 本 利 志 達 的《 砵 蘭 街》 ─ ─ 一 本 賣 不 出 去 的《 砵 蘭 街》。」 草 日 覺 得 不 是 想 改 變 就 可 以 改 變 的，「有 些 東 西 畫 不 來 就 是 畫 不 來， 不 可 能 要 我 今 日 做 王 晶， 明 日 做 王 家 衛 的 嘛 ！ 」。 而 阿Pink則 表 示 在 技 術 上 可 以 妥 協， 但 要 他 畫 一 些 不 合 常 理 的 故 事， 他 就 寧 愿 不 畫。「例 如 成 人 漫 畫 可 以 畫， 因 為 是 生 活 的 一 部 分， 但 不 能 違 背 道 德 觀 念。」 歐 陽 應 霽 也 不 愿 妥 協， 他 認 為「有 能 力、 有 條 件 的 時 候 就 要 儲 蓄， 確 保 自 己 的 經 濟 能 力 去 堅 持。」 如 果 要 他 服 從 某 些 權 力 而 創 作， 或 不 鉋 他 畫 一 些 他 喜 歡 的 題 材 時， 他 寧 愿 暫 時 不 畫。 所 以 他 情 愿 自 資 出 書， 自 負 盈 虧， 也 不 找 出 版 商 出 版。 五 人 之 中， 黎 達 榮 最 樂 於 接 受 改 變， 只 要 他 判 斷 漫 畫 的 內 容 和 概 念 是 正 確 的， 基 本 上 他 甚 麼 都 肯 畫︰「就 算 是 關 於 色 情、 暴 力、 邪 教 的 故 事， 甚 至 是《龍 珠 續 集》 都 一 律 照 畫， 因 為 我 會 將 我 的 想 法 放 入 去， 我 亦 不 介 意『做 臭 個 名』﹗」 黎 達 榮 強 調 溝 通 比 畫 面 重 要， 他 珍 惜 與 讀 者 溝 通 的 機 會， 而 每 一 個 漫 畫 的 出 版 都 代 表 一 個 機 會。 面 對 競 爭 ． 努 力 求 存 作 品 未 能 掀 起 熱 潮， 讀 者 的 口 味 又 不 斷 改 變， 實 在 為 漫 畫 創 作 家 帶 來 很 大 的 挑 戰。 面 對 前 路， 利 志 達 坦 言 有 點 擔 心， 他 覺 得 現 時「自 由 身」 的 工 作 不 長 久， 起 跌 很 大。「我 又 不 是 人 家 的 賺 錢 工 具， 惟 有『見 步 行 步』。」 他 慨 嘆 道。 黎 達 榮 同 意 精 品 可 以 爭 加 漫 畫 在 市 場 上 的 競 爭 能 力， 因 為 精 品 不 像 一 本 書 那 麼「高 姿 態」， 與 讀 者 接 近 一 點， 可 以 藉 此 吸 引 人 買 他 的 書。 他 很 滿 意 現 在 自 由 身 的 創 作 工 作， 因 為「要 我 朝 九 晚 五 更 慘﹗」 阿Pink認 為 要 保 持 現 狀 也 須 付 出 努 力︰「要 作 出 多 方 面 的 改 進， 不 要 與 社 會 脫 節， 否 則 就 會 被 淘 汰。」 他 認 為 轉 行 很 難， 而 畫 漫 畫 不 單 能 令 讀 者 開 心， 自 己 也 會 開 心， 所 以 已 認 定 它 為 終 身 職 業， 並 會 堅 持 自 己 的 風 格。「幽 默 感 可 以 解 決 世 界 上 許 多 衝 突 和 爭 拗。 其 實 要 畫 到 引 人 發 噱 也 不 是 容 易 的， 我 會 繼 續 畫 這 種『得 啖 笑』 的 漫 畫， 希 望 可 以 娛 樂 大 眾。」 草 日 和 歐 陽 應 霽 正 計 畫 將 自 己 的 作 品 帶 到 香 港 以 外 的 市 場， 所 以 他 們 都 積 極 籌 備 自 己 的 電 腦 網 頁， 建 立 一 個 與 讀 者 溝 通 的 媒 介， 好 讓 更 多 來 自 世 界 不 同 角 落 的 人 可 以 接 觸 到 他 們 的 作 品。 草 日 深 信「這 是 時 代 和 社 會 的 需 要」。 他 還 計 畫 推 出 精 品 來 吸 引 讀 者， 希 望 有 人 收 藏 他 的 作 品。「身 處 香 港 這 個 商 業 社 會， 既 然 大 眾 喜 愛 商 品， 我 便 滿 足 大 家 的 需 求。 不 過 這 只 是 手 法， 最 終 目 的 還 是 想 人 買 我 的 漫 畫。」 曾 經 自 資 發 行 賀 咭、 明 信 片 的 歐 陽 應 霽 則 表 示， 產 品 銷 量 令 他 感 到 失 望。 他 認 為 香 港 人 缺 乏 幽 默 感， 害 怕 產 生 誤 會， 不 敢 用 他 那 些 主 題 模 糊 帶 有 黑 色 幽 默 的 賀 咭。 展 望 將 來， 他 會 選 擇 多 元 化 的 創 作 路 線 ， 希 望 以 業 餘 的 身 分 做 出 專 業 的 作 品。 他 說:「市 場 迫 使 每 一 個 人 要 有 多 個 身 分， 當 一 樣 東 西 不 能 養 活 我 時， 就 要 試 做 另 一 樣。」 正 是 各 有 各 畫， 各 師 各 法， 他 們 能 否 在 漫 畫 市 場 中 佔 穩 住 腳， 大 家 就 要 拭 目 以 待 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