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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 生 和 護 士 一 直 被 視 為 偉 大 的 職 業， 受 人 敬 仰。 可 惜 近 月 連 串 醫 療 失 誤 事 件 及 醫 科 生 培 訓 製 度 的 問 題， 令 醫 護 人 員 士 氣 受 挫， 更 加 勾 起 一 群 有 志 投 身 醫 學 界 的 年 青 人 慨涯和 不 滿。 今 天 的 醫 科 生 和 學 護， 將 會 成 為 我 們 明 天 的 杏 林 戰 士， 他 們 的 聲 音 或 許 能 為 現 在 的 醫 療 問 題 帶 來 一 點 啟 示。
現 代 醫 學 發 展 一 日 千 裡， 然 而 人 類 仍 然 不 能 擺 脫 自 然 的 定 律， 生 老 病 死 終 不 能 完 全 受 科 學 控 製。 也 許， 醫 學 理 想 同 樣 不 能 擺 脫 醫 療 製 度 的 枷 鎖， 有 醫 科 生 亦 從 現 實 中 發 覺 學 醫�<非 真 的 那 麼 理 想。
學 醫 就 等 於 無 奈？
醫 科 學 生 要 承 受 沉 重 壓 力， 既 要 挑 起 學 習 上 的 重 擔， 也 要 開 始 習 慣 面 對 人 的 生 死。 看 見 離 世 的 人 比 出 院 的 人 多，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五 年 級 醫 科 生 張 榮 堅 坦 言 心 有 戚 戚 然︰「我 想 起 讀 腦 科 的 時 候， 看 見 一 個 差 不 多 十 二、 三 歲 的 小 孩 子 患 上 腦 癌， 覺 得 特 別 可 惜。」
香 港 大 學 醫 科 五 年 級 學 生 尤 芳 智 憶 述， 「有 一 次 我 看 到 一 個 十 五、 六 歲 的 少 女， 她 的 手 部 突 然 動 不 得， 後 來 發 現 她 的 腦 內 原 來 有 個 腫 瘤， 於 是 我 們 立 刻 找 來 一 個 最 好 的 醫 生 替 她 做 手 術。 怎 料， 不 足 一 個 月， 她 的 病 複 發 了， 只 有 在 床 上 等 死。 最 糟 糕 的 是 她 問︰『我 甚 麼 時 候 康 複 呢？』 真 不 知 道 如 何 回 答。」
同 樣 就 讀 香 港 大 學 醫 科 的 張 同 學， 經 歷 四 年 醫 科 生 涯 減 低 了 他 對 醫 學 的 期 望。 他 小 時 候 請 教 醫 生 一 些 問 題， 如 果 他 們 不 懂， 便 覺 得 他 們 沒 有 真 材 實 料； 然 而， 讀 了 醫 科 後 的 張 同 學 也 漸 漸 感 到 無 奈︰「第 一 堂 臨 床 時， 知 道 第 一 個 目 標 是 安 慰 病 人； 第 二 是 紓 緩 他 們 的 痛 苦； 第 三 才 是 醫 治 他 們。 然 而， 很 多 時 候， 我 們 只 能 令 病 人 舒 服 些， 所 以 覺 得 學 醫 不 是 那 麼 理 想。」
護 士 生 涯 披 星 戴 月
除 了 醫 科 學 生 外， 學 護 在 醫 療 服 務 上 也 擔 任 重 要 角 色。 他 們 在 學 習 過 程 中， 也 要 經 歷 艱 辛 的 日 子。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護 理 學 二 年 級 學 生 紀 甜 甜 在 病 房 髮 深 深 感 受 到 護 士 的 壓 力 和 責 任。「護 理 學 生 的 工 作 量 很 大， 加 上 實 習 時 服 務 對 象 是 有 血 有 肉 的 病 人， 平 日 的 一 言 一 行 都 會 影 響 病 人。」 護 理 學 系 學 生 在 四 年 課 程 內 必 須 到 醫 院 實 習 二 百 個 小 時， 紀 甜 甜 有 時 甚 至 要 早 上 六 時 往 醫 院 當 早 班， 除 了 要 連 續 站 立 工 作 七 至 八 小 時 之 外， 更 要 面 對 很 多 不 懂 得 處 理 的 事 情， 身 心 難 免 感 到 疲 累。
至 於 在 聖 德 肋 撒 醫 院 就 讀 登 記 護 士 課 程 的 鄧 依 蘭 更 表 示， 沒 有 足 夠 的 時 間 讀 書。 由 於 課 程 緊 迫， 在 醫 院 就 讀 的 護 士 必 須 一 面 學 習， 一 面 在 醫 院 實 習。 往 往 上 午 上 課 完 畢 後， 下 午 便 要 當 值 至 晚 上。 她 說︰「由 於 學 習 與 實 習 同 時 進 行， 我 們 根 本 缺 乏 足 夠 的 時 間 去 擔 習 書 本 上 的 知 識， 因 此 在 實 習 過 程 中， 常 常 會 遇 到 許 多 問 題， 解 答 不 了 的 時 候， 便 只 有 向 當 值 護 士 請 教。」
失 誤 事 件 造 成 壓 力
醫 科 學 生 和 學 護 一 方 面 要 面 對 學 習 上 的 困 難， 另 一 方 面 要 承 受 近 月 一 連 串 的 醫 療 失 誤 事 件 的 輿 論 壓 力。
香 港 大 學 護 理 學 三 年 級 的 余 同 學 認 為， 市 民 就 醫 療 失 誤 事 件 不 斷 地 指 摘 醫 護 人 員， 那 是 因 為 傳 媒 對 事 件 過 分 枴 張、 渲 染 所 致。 她 說︰「傳 媒 刻 意 重 提 陳 年 舊 事， 倘 若 市 民 不 清 楚 事 件 的 前 因 後 果， 便 會 很 容 易 被 誤 導。」 她 希 望 大 眾 能 嘗 試 去 了 解 醫 護 人 員︰「當 醫 院 管 理 局 在 亡 羊 補 牢 的 同 時， 我 們 不 應 該 再 落 井 下 石， 增 加 醫 護 人 員 的 壓 力， 大 家 應 該 體 諒 他 們 的 情蚌。」
然 而， 這 些 醫 療 失 誤 事 件 提 醒 我 們， 病 人 救 不 了�<不 一 定 只 關 乎 他 們 本 身 的 病 情， 醫 護 人 員 的 疏 忽 往 往 是 一 個 更 大 的 因 素。
學 習 碰 運 氣
其 實 改 善 教 學 素 質 以 提 高 醫 護 人 員 的 水 平， 也 許 是 減 少 人 為 失 誤 的 方 法 之 一。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醫 學 院 院 會 會 長 嚴 建 明 認 為， 現 行 的 實 習 製 度�<不 完 善。「當 見 習 醫 生 的 那 一 年悴， 只 是 不 斷 地 工 作。 到 了 當 醫 官(Medical Officer)時， 遇 到 樂 於 教 導 的 上 司， 才 能 學 到 多 點 知 識； 假 如 遇 到 一 些 很 忙 的 上 司， 他 們 根 本 沒 有 很 多 時 間 教 導 你。 因 此， 有 些 師 兄 認 為 這 是 碰 運 氣。」
要 堵 塞 這 個 漏 洞， 嚴 建 明 認 為 最 理 想 是 有 人 專 責 培 訓 他 們， 例 如 有 高 級 醫 生 或 顧 問 醫 生 去 監 察 及 指 導 他 們 的 工 作。 同 時， 也 應 有 人 教 授 知 識， 好 像 做 外 科 手 術 時， 會 教 他 們 怎 樣 做， 而 不 是 單 靠 自 己 去 觀 察 和 摸 索。
現 在， 只 有 三 年 級 或 以 上 的 學 生 享 有 實 習 機 會， 為 了 使 學 生 在 臨 床 前 能 有 充 分 的 準 備， 香 港 大 學 醫 科 今 年�+用 新 課 程。 香 港 大 學 醫 學 院 教 授 劉 宇 龍 表 示， 新 課 程 以「問 題 為 本 小 組 討 論」 形式 進 行， 令 一、 二 年 級 的 同 學 能 透 過 個 案 學 習。 以 前 的 課 程 各 科 獨 立，�<不 融 會 貫 通， 而 新 的 課 程 則 希 望 透 過 不 同 環 節 的 訓 練， 令 同 學 們 能 終 生 自 學。
提 升 醫 療 素 質
在 護 理 人 員 方 面， 醫 院 正 不 斷 提 升 員 工 的 水 平， 以 改 善 服 務 素 質。 有 些 醫 院 現 在 只 取 錄 中 七 畢 業 的 學 生 為崩冊 學 護，�<開 設 各式 各 樣 的 綜 合 課 程， 如 瑪 麗 醫 院 最 近 就 與 理 工 大 學 合 辦 學 位 課 程。 此 外， 大 部 分 在 職崩冊 護 士 在 吸 取 一 定 經 驗 後， 會 修 讀 兼 讀 學 位 課 程， 或 會 往 外 國 進 修。 中 五 畢 業 後 於 聯 合 醫 院 當崩冊 學 護 的 章 民 怡 說， 只 要 肯 努 力 學 習， 不 斷 提 升 自 己， 她 相 信 自 己 能 夠 成 為 一 位 全 面 而 專 業 的 護 士。
登 記 護 士 缺 乏 出 路 指 引
但 在 聖 德 肋 撒 醫 院 就 讀 登 記 護 士 課 程 的 鄧 同 學 對 於 未 來 醫 療 服 務 的 素 質， 卻 有 所 保 留。 鄧 同 學 指 出， 現 在 醫 管 局 欠 缺 一 個 完 善 的 登 記 護 士 晉 升 製 度， 而 且 沒 有 明 確 的 出 路 指 引。 她 說， 登 記 護 士 在 畢 業 之 後， 若 要 晉 升 成 為崩冊 護 士， 只 有 兩 個 途 徑 可 循︰ 一、 自 費 往 一 些 香 港 認 可 的 海 外 大 學， 修 讀 三 年 學 士 學 位 課 程； 二、 在 港 任 職 十 年 以 上。 由 於 沒 有 明 確 的 出 路 指 引， 晉 升 機 會 不 大， 導 致 登 記 護 士 士 氣 低 落， 或 因 此 考 慮 轉 行， 令 護 士 的 服 務 素 質 也 大 受 影 響。
醫 科 生 聯 手 請 愿
同 樣 面 對 前 途 問 題 的 香 港 大 學 及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的 醫 科 生 則 主 動 地 組 織 起 來。 他 們 在 本 年 九 月 向 行 政 長 官 請 愿， 要 求 政 府 在 醫 療 製 度 上 作 出 承 擔。 中 大 醫 學 院 院 會 會 長 嚴 建 明 表 示， 他 們 抗 議 政 府 在 九 二 年 成 立 香 港 醫 學 專 科 學 院(以 下 簡 稱「專 科 學 院」)後，�<沒 有 兌 現 在 醫 管 局 轄 下 醫 院 中， 設 立 百 分 之 十 培 訓 職 位 的 承 諾。 他 說︰「我 們 現 在 接 受 的 訓 練�<沒 有 太 大 的 保 障， 醫 管 局 培 訓 我 們， 是 出 於『好 心』， 但 培 訓 的 責 任 應 該 屬 於 專 科 學 院。」 他 們 希 望 政 府 增 加 專 科 學 院 撥 款，�<使 專 科 學 院 和 醫 院 髮 的 職 位 得 以 銜 接。
人 手 問 題 各 執 一 詞
此 外， 他 們 的 請 愿 也 針 對 醫 管 局 最 近 推 出 的 合 約 製。 港 大 醫 學 會 外 務 副 主 席 陳 善 珩 表 示， 醫 管 局 今 年 六 月 首 次 提 出 合 約 製， 由 於 當 時 醫 管 局 未 能 吸 納 所 有 實 習 醫 生， 指 醫 生「人 手 過 剩」， 故 提 出 合 約 製 以 紓 緩 他 們 找 工 作 的 壓 力， 到 九 月， 計 畫 更 伸 延 至 初 級 醫 生。 陳 善 珩 認 為 醫 管 局 應 該 檢 討 資 源 分 配。 他 說︰「目 前 的 醫 生 人 手 絕 非 過 剩， 或 者 只 是 負 責 行 政 的 醫 生 人 手 過 剩 罷 了。」 嚴 建 明 也 認 為 前淒醫 護 人 員�<不 足 夠， 尤 其 是 初 級 醫 生， 有 些 見 習 醫 生 更 要 連 續 當 兩 更， 即 持 續 工 作 七 十 二 小 時。
合 約 製 度 有 隱 憂
嚴 建 明 更 指 出 許 多 想 當 專 科 醫 生 同 學 的 憂 慮， 他 說︰「在 合 約 製 下， 我 們 只 和 醫 管 局 簽 三 年 合 約。 然 而， 專 科 學 院 規 定 我 們 要 接 受 六 年 或 以 上 的 培 訓， 才 可 成 為 專 科 醫 生。 假 如 三 年 後 不 獲 續 約， 那 我 們 會 是 甚 麼 樣 的 醫 生 呢？ 是 否 比 剛 畢 業 的 醫 科 生 好 一 點， 但 又 及 不 上 專 科 醫 生 呢？」 同 學 更 怕 醫 管 局 為 了 成 本 效 益， 節 省 開 支， 以 資 源 去 考 慮 續 約 問 題， 而 非 純 粹 考 慮 醫 生 的 素 質， 令 有 能 力 繼 續 服 務 大 眾 的 醫 生 也 被 踢 出 局。
對 於 傳 播 媒 介 指 醫 科 生 因 為 怕「鐵 飯 碗」 不 保， 才 反 對 合 約 製 的 說 法， 嚴 建 明 不 表 同 意， 他 說︰「我 們�<非 要 求『鐵 飯 碗』， 而 是 要 求 一 個 公 平、 有 系 統 而 明 朗 的 機 製， 例 如 三 年 後 如 何 續 約， 或 是 把 合 約 由 三 年 改 為 六 年， 我 們 所 要 求 的 就 是 一 套 完 善 的 培 訓 製 度。」
醫 管 局 發 言 人 繆 小 姐 否 認 合 約 製 會 影 響 同 學 的 專 業 培 訓， 她 說︰「我 們 不 會 拒 絕 與 那 些 在 專 科 考 試 中 取 得 合 格 的 醫 生 續 約。」 修 讀 六 年 專 科 課 程 的 醫 生 需 要 在 修 畢 第 三 年 後 接 受 一 個 由 專 科 學 院 提 供 的 考 試， 醫 管 局 會 與 合 格 者 續 約， 因 此 不 會 有 學 生 因 不 獲 續 約 而 不 能 修 讀 專 科 培 訓 的 情蚌出 現。
醫 管 局 承 認 調 配 不 理 想
在 人 手 方 面， 醫 管 局 承 認 現 時 醫 院 人 手 調 配 情蚌未 達 至 完 美 階 段，�<坦 言 一 個 機 構 應 靈活調 配 人 手。 就 此， 醫 管 局 訂 下 改 善 公 立 醫 院 人 手 調 配 目 標︰ 顧 問 醫 生 和 部 門 主 管 最 多 只 可 騰 出 百 分 之 二 十 五 的 工 作 時 間 去 處 理 行 政 工 作， 其 餘 百 分 之 七 十 五,將 會 專 注 於 臨 床 督 導 工 作， 也 希 望 行 政 工 作 不 會�,護 士 長 和 病 房 經 理 百 分 之 十 的 工 作 時 間。
醫 管 局、 醫 科 生 及 學 護 在 醫 療 製 度 上 各 有 意 見， 無 論 當 中 有 多 少 矛 盾、 妥 協， 只 要 大 家 都 本 著 為 今 日 的 醫 療 架 構 打 好 根 基， 明 日 我 們 不 難 享 有 更 良 好 的 醫 療 服 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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