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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 穿 彩 衣 的 小 丑 走 到 前 台 ， 開 始 用 竹 枝 轉 動 碟 子， 幾 經 辛 苦 終 於 轉 起 來 了， 釐 畫 得 五 顏 六 色 的 臉 上 現 出 神 氣 非 常 的 樣 子 ─ ─ 可 是， 觀 眾 沒 有 報 以 掌 聲。 於 是 一 臉 神 氣 轉 瞬 變 成 一 臉 沮 喪， 小 丑 拋 下 碟 子， 垂 頭 喪 氣 地 走 了， 直 至 觀 眾 會 意 地 拍 起 掌 來， 他 才 又 興 高 采 烈 地 再 轉 起 碟 子 … …
沒 有 任 何 言 語， 用 的 只 是 面 部 表 情 和 身 體 語 言。
很 多 人 都 喜 歡 看 小 丑 表 演， 但 在 大 部 分 人 心 目 中， 小 丑 可 能 只 是 逗 人 歡 笑 的 小 角 色， 但 其 實 小 丑 表 演 是 一 門 不 折 不 扣 的 藝 術。
極 富 藝 術 價 值
若 因 小 丑 表 演 滑 稽 詼 諧 而 小 看 這 門 表 演， 忽 視 其 藝 術 價 值 是 很 不 公 平 的。 事 實 上， 小 丑 表 演 絕 非 如 一 般 人 所 想 般 簡 單， 單 是 化 妝 已 考 究 非 常。 據 在 海 洋 公 園 做 了 兩 年 小 丑 的 黎 永 基 說， 每 次 化 妝 都 要 花 上 約 一 小 時。
小 丑 化 妝 分 為 三 類， 第 一 類 是 白 臉 小 丑(white face)， 表 現 較 聰 明。 第 二 類 是 詼 諧 小 丑(auguste)， 保 留 面 部 的 自 然 顏 色， 行 為 較 滑 稽 詼 諧。 而 第 三 類 則 是 性 格 小 丑(character)， 即 扮 演 一 些 特 定 角 色 的 小 丑， 化 妝 較 自 由， 如 扮 漁 夫 的 可 能 在 面 上 畫 條 魚、 扮 賣 花 姑 娘 的 在 面 上 畫 朵 花 等。 即 使 同 一 類 化 妝 也 會 有 很 多 變 化， 所 以 每 個 小 丑 的 化 妝 也 不 盡 相 同， 且 往 往 要 經 一 番 摸 索 才 能 找 到 適 合 自 己 的 化 妝， 而 一 旦 選 定 便 不 會 再 改。
除 此 之 外， 化 妝 時 也 有 很 多 地 方 要 注 意， 例 如 眼 要 畫 得 對 稱， 嘴 角 要 畫 得 圓， 稍 不 留 神， 便 會 令 一 個 可 愛 的 小 丑 變 為 一 個 可 惡 的 小 丑 了。
除 了 化 妝 講 究 外， 每 個 專 業 小 丑 都 必 須 多 才 多 藝， 雜 耍、 魔 術、 趣 劇， 樣 樣 皆 能， 這 一 切 皆 很 講 求 四 肢 的 靈 活 運 用。「小 丑 表 演 某 程 度 上 跟 默 劇 很 相 似， 都 是 靠 身 體 語 言 和 面 部 表 情 去 傳 情 達 意。」 黎 永 基 說。 要 成 為 一 個 成 功 的 小 丑 藝 人， 幽 默 感 和 創 意 更 是 不 可 少。
海 洋 公 園 高 級 節 目 唸 作 監 督 李 明 珠 解 釋 道︰「不 要 以 為 小 丑 表 演 只 是 純 粹 的 枴 張 惹 笑， 那 是 很 低 層 次 的。」 她 說:「小 丑 表 演 是 一 種 高 難 度 的 藝 術， 要 在 一 個 滑 稽 荒 謬 的 世 界 髮 顯 示 出 一 種「真」， 讓 觀 眾 看 到 一 些 東 西， 是 很 不 容 易 的。
「你 會 想， 為 何 他 那 麼 傻， 但 做 出 來 的 事 又 那 麼 令 人 入 信 的 呢？ 這 正 是 小 丑 表 演 精 采 和 獨 特 之 處。」
既 要 謔 而 不 謔， 表 演 者 便 必 須 對 人 類 的 處 境 和 人 性 的 弱 點 有 一 定 程 度 的 了 解， 讓 觀 眾 發 笑 的 同 時 也 想 一 想 到 底 可 笑 的 是 什 麼。
伯 樂 難 求
可 惜， 在 香 港 懂 得 欣 賞 小 丑 藝 術 的 人 不 多， 大 部 分 人 對 小 丑 的 評 價均 低 過 他 們 所 應 得 的， 不 像 西 方 社 會 般 會 尊 重 小 丑 是 專 業 表 演 的 藝 人。「在 中 國 人 社 會， 很 多 人均 誤 解 了 小 丑， 認 為 他 們 是 對 人 歡 笑， 背 人 垂 淚 ， 只 是 讀 書 不 成 的 人 才 會 當 小 丑。」 李 明 珠 道。 她 便 曾 聽 過 一 位 母 親 指 著 正 在 表 演 的 小 丑， 認 真 地 對 自 己 的 兒 子 說 ︰「你 要 用 心 讀 書， 知 道 嗎？ 要 不 便 會 像 他 們 一 樣 做 小 丑 了﹗」
小 丑 學 堂
或 許 基 於 此， 小 丑 藝 術 在 香 港 不 普 及。 能 欣 賞 小 丑 表 演 的 機 會 不 多， 更 鮮 有 關 於 小 丑 藝 術 的 課 程。 藝 術 中 心 偶 然 也 會 舉 辦 這 方 面 的 課 程， 但 通 常 為 期 較 短。 相 對 來 說， 海 洋 公 園 可 說 是 香 港 唯 一 提 供 小 丑 課 程 較 全 面 的 地 方。
海 洋 公 園 舉 辦 的 小 丑 學 堂 成 立 於 九 一 年， 每 年 暑 假 招 生， 免 費 提 供 為 期 約 一 個 月 的 課 程。 課 程 只 有 二 十 個 名 額， 但 每 年均 有 五 至 六 百 人 報 名， 競 爭 挺 激 烈。 大 部 分 參 加 者 均 為 應 屆 中 五 或 中 七 畢 業 生， 也 有 一 些 大 學 生 和 在 職 人 士。 課 程 結 束 後， 海 洋 公 園 會 取 錄 有 興 趣 當 全 職 小 丑 而 又 表 現 理 想 的 學 員， 每 年 更 有 進 修 班， 讓 他 們 不 斷 提 升 自 己 的 水 平。
李 明 珠 透 露， 學 堂 所 用 資 金 每 年 達 六 位 數 字， 從 美 國 聘 請 專 業 小 丑 擔 任 導 師， 為 參 加 者 進 行 訓 練， 除 了 教 授 化 妝、 雜 耍 和 趣 劇 表 演 外， 也 會 教 他 們 如 何 控 製 自 己 的 情 緒。 李 明 珠 指 出︰「情 緒 控 製 對 所 有 表 演 藝 術 來 說 都 很 重 要， 導 師 會 要 求 小 丑 一 出 前 台 ， 便 要 忘 記 自 己 的 不 快 事， 把 表 演 做 到 最 好。」
當 然， 一 個 月 的 課 程 也 只 能 是 一 個 初 階， 反 觀 西 方 國 家 一 些 專 業 小 丑 學 校 要 五 年 才 能 畢 業， 實 在 不 可 同 日 而 語。
兼 職 主 導
「試 想 想， 即 使 香 港 也 有 一 些 專 門 訓 練 小 丑 的 學 校， 又 會 有 多 少 人 愿 意 投 資 五 年 時 間 於 小 丑 藝 術 上 呢？」 李 明 珠 實 際 地 說 道。
現 時 本 地 大 部 分 的 小 丑 多 屬 兼 職， 一 般 沒 有 接 受 專 門 的 訓 練， 通 常 受 聘 於 生 日 會 上 表 演 或 於 一 些 特 別 場 合 在 商 場 派 氣 球， 薪 酬 不 俗。 曾 任 兼 職 小 丑 的 李 鏷 樺 透 露， 每 次 派 氣 球 大 約 有 三 至 四 百 元， 時 間 為 一 至 三 小 時。 李 明 珠 說， 現 時 這 類 小 丑 十 分「渴 市」 呢﹗
娛 人 娛 己
兼 職 小 丑 也 嫌 不 足， 全 職 小 丑 就 更 缺 乏 了。 任 職 於 海 洋 公 園 的 黎 永 基 和 黃 曉 欣 是 為 數 不 多 的 其 中 兩 個。
「一 向 對 小 丑 藝 術 有 興 趣， 而 且 我 的 表 演淤很 強， 不 太 喜 歡 平 淡 刻 板 的 工 作， 便 選 擇 當 小 丑 了。」 黎 永 基 道。
而 黃 曉 欣 在 學 時 一 向 有 參 與 話 劇 演 出， 加 上 性 格 樂 觀 開 朗， 認 為 小 丑 表 演 挺 適 合 自 己。 黎 永 基 能 得 到 家 人 的 支 持， 黃 曉 欣 則 沒 那 麼 幸 運， 她 說︰「家 人 不 贊 成 我 當 小 丑， 他 們 希 望 我 能 找 份 正 經 點 的 工 作﹗」 雖 遭 到 家 人 反 對， 黃 曉 欣 卻 是 我 行 我 素。
「每 一 次 表 演 我 們 都 很 享 受 那 份 滿 足 感﹗ 也 覺 得 能 帶 給 別 人 歡 樂 是 一 件 有 意 義 的 事。」 他 們 不 約 而 同 地 說。「有 時 候 表 演 完 畢， 卸 了 妝， 走 的 時 候 仍 會 不 自 覺 地 不 斷 和 小 孩 子 打 招 呼﹗」 黎 永 基 笑 道。
黃 曉 欣 也 覺 得 工 作 令 自 己 更 活 潑 開 朗，「朋 友 都 說 我 自 從 當 了 小 丑 後 變 得 更 加 貪 玩 了﹗」 她 說。
原 來 影 迷 非 明 星 的 專 利， 小 丑 也 有 擁 躉 的， 有 些 觀 眾 ─ ─ 大 部 分 是 小 朋 友， 會 定 期 探 訪 他 們 和 寫 信 給 他 們 呢。
仍 有 發 展 空 間
雖 然 小 丑 藝 術 目 前 在 香 港 未 獲 得 普 遍 的 認 同， 卻 也 不 乏 發 展 空 間。「既 然『赫 墾 坊』、『中 英 劇 團』 能 到 中 小 學 巡 範 演 出， 為 什 麼 不 能 有 小 丑 示 范 呢？ 而 且 現 代 講 求 生 動 教 學， 於 課 外 活 動 中 引 入 小 丑 課 程 也 未 嘗 不 可。」 李 明 珠 謂。「空 間 是 有 的， 就 只 欠 缺 專 業 小 丑 而 已。」
若 年 輕 的 一 代 能 從 小 便 接 觸 小 丑 藝 術， 便 可 望 有 一 天， 當 大 家 讚 嘆 芭 蕾 舞 的 同 時， 也 懂 得 欣 賞 和 尊 重 小 丑 藝 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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