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善街
式微中的傳統墟市
編輯｜林婉晶 記者｜古偉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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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這兩旁瓦屋夾著的泥路，是清朝人買賣食物和雜貨的市集。
今天，古舊風貌與傳統經營手法成了它的特色，也成了它的營商障礙。
他日，發展成旅遊點的計劃，或令它捨棄傳統、改頭換面，展現出一番新氣象。
有逾百年歷史的大埔富善街，是現今香港罕有的傳統市集。在這條滿是擺賣攤檔、舊式貨品的街道上，隱含著墟市式微的無奈。
遊客垂青本土氣息
來自英國的Davidson夫婦，在香港的旅程中，還沒到著名景點赤柱遊覽，便先到富善街一逛。他們參觀了這裏的文武廟，又在富善街品嚐新鮮出爐的蛋撻。外國人置身在傳統的墟市中，形成一個有趣的景象。
Davidon是從外國的旅遊資料中得知富善街的，他說﹕「這裏能夠了解本地人的日常生活，很有趣。」
另一位來自英國的少女Lyndsay也說﹕「這裏跟市區地方很不同，本土味十足呢﹗」
其實這些遊客未必都是特地來遊覽這個舊式墟市，不過由於富善街鄰近鐵路博物館，加上附近有古蹟文武廟，故經常成為了遊客的意外收獲。
街道背後的百年歷史
被富善街的本土氣息深深吸引的遊客，可能未必知道這街道背後悠久的歷史。
富善街前身是太和市。據記載，太和市於光緒十八年(即一八九二年)七月初八啟市，主要售賣禽畜肉食、蔬菜農具等。一八九八年，英國和中國簽訂《展拓香港界址專條》租借新界後，由於大埔區位於新界東中央，故此殖民地政府在該區設立理民府，發展為行政中心，其後太和市也改稱為富善街。
一九一三年，隨著大埔墟火車站落成，站旁的富善街佔盡地利，商戶隨著人流日增，漸漸取替大埔舊墟的地位，成為區內最旺的市集。如今，當初在富善街興建的二十八間瓦屋商舖，已紛紛拆卸並改建為唐樓。現時的生果店「祥興時果」是這些瓦屋商舖碩果僅存的遺跡，位於富善街一號。店舖殘破的瓦頂，為街道的年歲，提供了一點點的線索。
經過一百一十三年的物換星移，商號相繼結束、易手，往日曾經存在的打棉胎店舖、像黃飛鴻電影中的傳統兩層高酒家，都成了老街道的過客。自開市後一直經營至今的商號只有售賣油、糖、酒、米、罐頭等華洋雜貨的「林寶盛雜貨店」，目前由他的後人經營，成為富善街的「老字號」。
擺攤風味別不同
儘管人事景物各有變遷，今天的富善街仍保存濃厚的墟市氣氛，除了日常生活所需如海味、鮮魚鮮肉、乾濕雜貨、家居用品等應有盡有，你還能夠在這裏找到葵扇、傳統客家涼帽、火水爐、客家小食等罕見的舊式貨物呢﹗
富善街看來比一般的街道窄，因為那裏的店舖東主每日都會將貨品從門前梯級鋪陳至街道上擺賣。經營家居用品生意已有二十年的蔡先生說﹕「這條街最大的特色是一定要把貨品擺到街上，才有生意。要是把貨品放回舖內，顧客是不會主動走進來光顧的。」
他說每當有小販管理隊來巡察，商戶就要被逼將貨品收回舖前的地方，那天的生意則一定會較差。因此，商戶於零二至零三年間齊心發起簽名、遊行、罷市等活動，這百年傳統擺賣特色最終得以保存下來。
因擺賣而縮窄了近一半的富善街，還不時有小販在路上擺地攤，售賣首飾、玉器和中藥等。每天早上和黃昏時分，商販高聲叫賣，來買菜的熙來攘往，整條富善街顯得鬧哄哄的。「趁墟」的熱鬧感覺，彷彿百年沒變。然而，熱鬧背後，商戶卻慨歎墟市正隨年月式微，他們的生意每況愈下。經營香燭生意和賣生果的許生文說，雖然近年來有旅行團帶外國人來參觀，也有國際學校帶學生來參觀，但他們都只以參觀為主，會消費的根本不多。
墟市式微 生意淡薄
從加拿大回流香港的蘇先生與蘇太，雖合力繼承了父親經營了三十多年的鞋店，但因為生意淡薄，對能否持續經營下去，他們不感樂觀。
蘇先生說，現在鞋店的生意相比九三年幫父親打理時，已不可同日而語。他感歎說﹕「這條街就像一個街市，只能吸引消費力低的年長顧客。消費力高的年輕人都習慣到商場購物，所以即使我們購入新興的貨品，也無法吸引他們。」
舊客源不保
與此同時，大埔綜合大樓（新街市）於去年九月啟用後，對富善街商戶的生意也造成了影響。蔡先生表示新街市啟用後，他的生意立即跌了一至兩成。
吸引不了新的消費群，舊的客源也未必保得住。張惠明和母親合力經營缸瓦店，他憶述十多年前，富善街的顧客仍有不少是水上人家，但隨著城市發展，不少水上人家已經上岸﹕「現在大部分顧客都是新移民﹔從前大埔圍頭的村民，富有的都移民了，只剩下一些老人，根本沒有太多人買東西。」張婆婆談到現在的生意，承認多少也是因為捨不得放棄才繼續經營﹕「現在沒辦法做了﹗但求做到夠交租，夠開飯就算了﹗」
富善街商戶互助委員會主席陳炳全也說﹕「七、八年前富善街一間吉舖都沒有，想到富善街做生意只有給『頂手費』才可以。」但現在卻有舖無人租，數間商舖都落下大閘。
發展旅遊 傳統或成過去
大埔區區議員李國英於三年前區議會的「推動本土經濟活動小組」上，曾提出將富善街改為步行街，並進行美化工程、重鋪路面、加建簷篷，希望藉此發展旅遊業，為富善街添上生氣。發展旅遊也許是這老街道的出路，然而今天的富善街卻仍未有任何改革。
李國英解釋，政府的計畫是要先完成大埔區的配套設施。「首項工作是搭建連接火車站到富善街的行人路上蓋，預料將於明年年中完成。然後再待大埔區至北區單車徑聯網完工，令單車徑連接富善街，才能開始富善街的工程。」
他表示富善街的工程己落實，圖則都已準備妥當，但不可能於短期內動工。李國英估計隨著街市逐漸遷入綜合市政大樓，魚檔肉檔將逐漸式微。希望屆時商戶能夠轉型，令全街都是專門售賣吸引旅客的茶果、客家帽等特色貨品的店舖。
把富善街改頭換面、建設配套設施，為它引入人流，對它來說或是營商的轉機，令墟市生意回復昔日之興隆﹔或是對歷史傳統的摒棄，令墟市風景從此被抹去。富善街將來的命運如何，舊物會隨時間成為珍寶還是遭淘汰，只能拭目以待。
英國少女Lyndsay欣賞富善街的本土氣息。
（林婉晶攝）
把貨物鋪陳至街上擺賣是富善街多年來的特色。（林婉晶攝）
許生文指遊客參觀的多，購物的少。
（古偉牧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