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公園由老人家玩雀下棋的地方，變成他們的聚賭熱點。然而小賭未必可以怡情，因為老人聚賭已吸引了黑道介入分一杯羹。

沙田博康�h大排檔附近，老人家分佔幾個角落，正在聚精會神地玩家鄉紙牌「十五糊」。

走進觀塘翠屏道的公園，頓時嗅到一陣尿味，有八至十組老人各自「埋堆」，每組四至十人，手執撲克、凝神貫注﹔每局「十三張」完結後，輸家便從袋口中掏出數十元給贏家。

以身犯險　面無懼色

根據《賭博條例》，任何人只要在公眾地方賭錢，其實已屬違法。

問到經常在沙田博康�h附近聚賭的泉叔知否自己在非法聚賭，身為退休警員的他竟說︰「街坊阿伯玩樂不算賭，沒有人從中抽水，與偏門賭檔不同！」經記者解釋《賭博條例》後，泉叔立時說︰「警察拉我們回去也會被人笑吧！法律不外乎人情，阿伯老態龍鍾，怎罵他們﹖嚇得他們跌倒就更麻煩！」

觀塘翠屏道公園的周婆婆對警方行動也毫無畏懼，她引述親身經歷︰「便衣來到，最多撕毀我們的牌。如果是軍裝警察，只要我們收起紙牌，喊吃飯，他們便不會管了。」

「因為金錢交易不大，區內老人不會承認自己聚賭。」沙田區議會議員陳國添解釋說：「由於參與的 人愈來愈多，加上�h內一些好食懶飛之徒混入，原來的老人耍樂便演變成聚賭。」

 

對於�h內的聚賭情況，陳國添慨歎︰「警察覺得老人賭得很小，沒有甚麼騷擾，平時都是隻眼開、隻眼閉。」

態度容忍　從輕發落

處理老人非法聚賭的問題，警方一向採取容忍態度。九龍城警區行動主任區展秋表示，警方通常會勸諭老人家離開及沒收賭具：「如果聚賭的老人一見到警方便走，證明他們知道不對，也就算吧！但是，如果見到我們還不走，即是挑戰警方，那就不能容忍。」他坦言非組織性的老人聚賭屬於輕微罪行，警方資源有限，必定先處理其他事項。「要拘捕他們不難，只怕到時嚇倒那些老人家，要叫白車而非警車了。」

然而警方並非全無行動。以土瓜灣海心公園為例，經警方建議，康樂文化事務署已設立了開關閘時間，使公園不會成為老人家二十四小時的聚賭地點。而且康樂文化事務署也在公園設置更亭，歡迎警方不時巡察。區展秋說︰「經我們建議後，公園的小食亭已暫停發售撲克了。」

黑色賭檔　收入豐厚

油麻地榕樹頭公園、深水�鶣n昌街渠面公園等賭檔，曾因有不法之徒從中「抽水」而被警方大舉掃蕩。區展秋去年搗破土瓜灣海心公園一個非法賭檔，他表示被捕的兩名幕後操縱者有黑社會背景，他們負責把風及看守檔口，抽取老人家的佣金﹔另外，更有黑社會成員當莊家主持檔口，吸引附近的老人家落注。

黑社會成員小強（假名）曾在大角咀公園主持賭檔，他說：「一個賭檔由五至六人負責，有些看檔，有些睇水，開檔時會先安排專人假裝賭博，不一會便有十多人聚集。」

小強指出，雖然看檔的每日只收取五百元底薪，但平均每個月可賺取八至九萬元，可見佣金收入豐厚。他堅稱沒有佈局騙取老人金錢，只是純粹賭博：「就算和局也算是『莊』勝，根本不可能虧蝕的！」他強調莊家最後一定會贏，收入多少則視乎當晚業績而定。

 

小強透露他們會以打游擊方式，輪流在不同地點開檔，熱點包括大角咀公園、旺角果欄、廟街等。當老人想離開時，他會與其他檔主勸他們多玩一會﹔有些老人輸了錢想賴帳，會大叫以吸引巡警注意。這時，小強和拍檔便會先收拾東西，把「債仔」拉到一旁，記下他的身分證號碼、電話號碼和地址，以便日後追數。

小強對警方巡查面無懼色：「捉了又怎樣﹖聚賭最多只罰三千元！」遇到警方突擊「�R檔」，他們會丟下賭具，立即「閃開」，所屬組織有時更會在附近停泊一輛小型貨車接應。

陳國添承認公園賭檔為黑幫集團操控，沙田區警方曾拘捕有關人士，但是混入賭檔的黑社會有人負責把風，結果真正想「拉」的「拉」不到，只捉到老人家，連兩三百元的罰款也繳不起，上庭時法官反而要給他們每人二十元乘車回家。

聚賭問題　何時了結

聚賭不但違法，而且影響市容。在沙田博康�h賭檔，就有老人家在附近草叢小便，很不衛生。

陳國添承認曾接獲居民投訴，可是當他叫巡警去驅散他們時，卻換來老人的指摘︰「投錯你票了。阿伯退休過日辰玩玩紙牌你也叫人拘捕我們。你沒良心啊！」他相信老人聚賭問題，短期內難以解決。

區展秋認為老人聚賭屬社會問題，不可只靠警方打擊。街上賭檔掃之不盡，既然賭博廣受老人歡迎，政府可以提供類似的活動：「如果社會福利署設立一些中心讓老人打紙牌，使他們有地方聚腳見朋友。有冷氣和飲品，他們還會在外聚賭嗎﹖」

觀塘翠屏真光苑老人社區服務中心社工陳潔玲表示，去年觀塘區的安老服務協調委員會曾舉辦一個「坊間遊戲比賽」的活動，以老人慣玩的玩意如麻將和撲克吸引他們參加，然後再配以講座教育老人心理健康知識，反應不俗。■

記者/攝影　賴美玲/雷澤緯 編輯　　　 蔡運華

發現記者時，觀戰的老人家立即站在賭桌前，遮擋記者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