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學運骨幹 回看來時路

行動無悔 愧負師恩

雷競璇坦言,昔日思想左傾,行為激進,約30歲才覺醒。
雷競璇坦言,昔日思想左傾,行為激進,約30歲才覺醒。

四十多年過去,昔日熱血青年已年逾花甲。回首前事,自有別樣體會。幾名受訪者異口同聲指出,當年行動確受世界、大陸左翼思潮影響。雖無悔昔日所為,然愧疚對時局管中窺豹,同時忽略學業,愧對師表。

雷競璇繞了個大圈,最後當了學者,現為自由撰稿人。他肯定當日投身社會絕無浪費時間,卻有感當日未能體會校方用心。他曾批評中大校方為殖民地服務,冷待保釣問題。中大校方無論如何皆以保存中國文化種子為首要重任,故在次要問題上不會與政府對立。「後來才體會到這些老師在中共破壞和殖民地壓迫下保留中國文化並不容易,當日我只激進地看到一面,三十歲後才覺過意不去。」現在憶起昔日老師,如中大前校長李卓敏、新亞歷史系已故的孫國棟教授,雷競璇仍存愧意。

雷競璇又坦言,遺憾因社運忽略學業,甚至對「歷史系畢業沒讀過《史記》感到羞恥」;離開社運圈後,赴法升學是為了可以專心讀書。而關品方雖曾在畢業試和領導示威之間選擇了前者,但仍後悔因激進運動對老師敬而遠之:「當年見到老師掉頭便走,話都聽不進去。後來發現損失很大,激情間缺乏了理性。」

陳以衎同樣對老師心存愧疚。他憶述,當年課業全都一知半解,常被老師責罵。二零零七年勞思光教授八十大壽,陳亦言「不敢面見勞生」。

當年今日 始終如一?

八大學生報於七七示威後出版之聯合號外。
八大學生報於七七示威後出版之聯合號外。

時至今日,社運先鋒兩鬢花白,眼看近日雨傘運動沸沸揚揚,他們思想何異?

莫昭如提到,當日他參加保釣是反對帝國主義,爭取基本權利,而非主張民族主義。他認為,這些示威反抗不義,不局限於時空。故保釣如是,雨傘運動亦然。記者問他此刻是否仍熱衷社運、如何看今日的抗爭運動,莫斬釘截鐵糾正道:「社運是一種責任。想改變社會,並不可以只唱《問誰未發聲》,而應該透過示威遊行等運動去認識、爭取我們的權利。而當權者越鎮壓,越顯出他們的醜陋嘴臉。」

走過學運路,關品方後投身商界。
走過學運路,關品方後投身商界。

他支持佔領運動,也敬佩參與的學生,欣賞民眾的自主及百花齊放的藝術,認為是值得歌頌的。他也曾經到過佔領區舉辦工作坊,透過討論令民眾認識到民主不只是政治制度上,而是在日常生活中。但他認為學生不應只是高叫爭取真普選的口號,他強調選舉不是民主的全部,還需經過商討和實踐。

投身商界、成為上司公司董事及大學教授的關品方認為,投身社運是成長過程,但追求的事僅為一時;世界複雜得難以想像,應多讀書了解世界。關反問記者有否參與罷課,並謂參加與否其實沒所謂對錯。關品方肯定參加者的熱誠和情操之餘,亦再三強調學生關心社會同時亦要保持理性,不可走向極端,否則就會因一時之氣損失學習機會,甚至影響職業前途。

陳以衎說,年輕時認為要改變整個制度,今日卻「改變一個得一個」。面對雨傘運動,他支持學生抗爭,但坦言自己不會再衝鋒陷陣:「兒子去佔中,我全力支持。但我今年六十五歲了,就算能工作至七十五歲,不過僅餘下黃金十年。我會在背後全力支持,但走上街頭就交給年輕人,他們還有一生的時間,而我年紀大了。」

雷競璇憶及,大學畢業時開始「覺醒」,激進僅為一時,若一生如是則有點傻。他記得在大學期間一輪社運過後,同學們內心躁動未減,故「搵事搞」,向校方挑起「宿舍不足」戰火。反觀今日罷課及佔中的抗爭等議題,他不大認同也不大明白,但他理解學生的反應。他直言大學時的衝動十分重要,會塑造一生的價值觀:「進入社會後就會被體制磨平,不敢越軌。所以對建制有何不滿即管抗議,你們(大學生)都不做誰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