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人 珍 事




第 三 十 一 期 《 大 學 線 》
一 代 華 人 的 驕 傲 ─
田 長 霖

記 者 □ 邱 萍 菲 / 編 輯 □ 梁 萬 儀


美 國 著 名 學 府 柏 克 萊 大 學 分 校 首 任 華 裔 校 長 田 長 霖 , 曾 被 台 灣 媒 體 譽 為 「 現 代 大 學 史 上 學 術 領 導 的 典 範 」 , 是 物 理 領 域 中 「 熱 輻 射 」 的 權 威 。 他 也 是 首 位 出 任 美 國 亞 洲 基 金 會 主 席 的 亞 裔 人 士 , 並 為 第 一 個 美 國 多 個 跨 國 大 企 業 董 事 的 華 人 。

向 前 瞻    科 技 城

他 雖 然 是 美 國 公 民 , 也 在 美 國 許 多 機 構 和 政 府 部 門 擔 任 顧 問 , 但 身 為 中 國 人 , 他 一 直 夢 想 為 中 國 人 的 社 會 服 務 。 他 和 行 政 長 官 董 建 華 是 兩 代 世 交 情 誼 , 九 八 年 獲 特 首 委 任 為 創 新 科 技 委 員 會 主 席 , 來 港 研 究 創 新 科 技 的 前 景 。


他 曾 在 創 新 科 技 委 員 會 的 會 議 上 表 示 , 借 鑒 美 國 、 台 灣 等 地 的 經 驗 , 香 港 在 五 年 至 十 年 後 才 會 開 始 發 展 為 一 個 成 形 的 創 新 科 技 中 心 。

在 他 眼 中 , 香 港 雖 然 是 國 際 大 都 會 , 但 在 經 濟 結 構 上 卻 說 不 上 多 元 化 , 轉 口 貿 易 、 地 產 和 金 融 服 務 佔 據 了 市 場 。 他 一 針 見 血 地 指 出 : 「 創 新 科 技 委 員 會 的 其 中 一 個 目 標 是 要 打 破 純 商 業 文 化 , 為 香 港 經 濟 注 入 新 的 元 素 。 」

這 位 令 一 代 華 人 的 感 到 驕 傲 的 科 學 家 , 最 近 獲 美 國 總 統 克 林 頓 提 名 為 國 家 科 學 委 員 會 的 委 員 。 美 國 法 例 規 定 , 國 家 科 學 委 員 會 成 員 不 能 兼 任 外 地 政 府 公 職 , 以 避 免 潛 在 利 益 衝 突 , 因 此 田 長 霖 將 於 六 月 辭 去 創 新 科 技 委 員 會 主 席 一 職 。

憂 患 中    歷 世 情

一 九 三 五 年 七 月 二 十 四 日 , 在 武 漢 一 個 富 裕 家 庭 , 田 家 第 六 個 孩 子 出 世 了 , 改 名 「 長 霖 」 , 喻 意 天 降 甘 霖 。

那 時 正 值 日 本 侵 華 的 驚 慄 歲 月 , 週 遭 環 境 動 盪 不 安 , 田 家 被 逼 放 棄 家 產 , 全 家 逃 難 到 上 海 。 後 來 內 戰 爆 發 , 舉 家 又 再 遷 往 台 灣 。 父 親 不 久 病 逝 , 生 活 陷 入 了 困 境 。

經 歷 滄 桑 炎 涼 的 世 情 , 他 鍛 煉 出 傲 岸 不 屈 、 堅 苦 卓 絕 的 性 格 。 十 四 歲 的 田 長 霖 投 考 建 國 中 學 插 班 生 , 七 百 多 名 只 錄 取 九 個 , 他 成 功 獲 得 錄 取 ; 繼 而 升 讀 台 灣 大 學 。 後 來 , 田 長 霖 考 獲 獎 學 金 , 借 得 三 百 美 金 , 購 買 赴 美 的 單 程 機 票 , 就 告 別 家 人 。


歧 視 深    求 發 奮

甫 抵 美 國 , 田 長 霖 就 嗅 到 濃 烈 的 種 族 歧 視 氣 息 。 在 《 田 長 霖 的 柏 克 萊 之 路 》 一 書 中 , 作 者 劉 曉 莉 寫 了 幾 個 不 快 的 回 憶 片 段 。 以 前 每 一 家 餐 廳 、 每 一 間 廁 所 內 都 有 寫 明 「 只 限 黑 人 」 、 或 「 只 限 白 人 」 的 字 句 , 他 很 不 自 在 。 連 乘 坐 巴 士 也 是 頭 痛 的 問 題 , 究 竟 應 該 坐 在 屬 於 白 人 的 前 座 , 還 是 坐 在 屬 於 黑 人 的 後 座 ? 最 後 為 了 省 卻 煩 惱 , 他 乾 脆 每 天 花 半 小 時 步 行 。

在 校 內 , 一 位 白 人 教 授 瞧 不 起 中 國 留 學 生 , 從 不 正 眼 看 他 , 叫 他 「 中 國 佬 」( C h i n a m a n ) 。 他 雖 然 考 慮 到 要 靠 助 教 獎 學 金 過 活 , 但 還 是 鼓 足 勇 氣 請 教 授 不 要 再 這 樣 叫 他 。

經 過 三 年 苦 讀 , 田 長 霖 不 足 二 十 四 歲 便 拿 了 博 士 學 位 , 繼 而 往 柏 克 萊 加 州 大 學 分 校 執 教 鞭 。 在 機 械 系 中 年 紀 最 輕 的 教 授 , 都 要 比 他 大 上 二 十 歲 , 而 他 教 書 不 到 三 年 便 獲 學 生 好 評 , 得 全 校 票 選 的 「 最 佳 教 授 獎 」 。


碎 天 花    顯 輝 煌

在 美 國 , 少 數 族 裔 向 上 攀 升 會 受 到 無 形 的 限 制 。 田 長 霖 深 深 感 受 到 這 個 「 玻 璃 天 花 板 」 的 限 制 。 他 苦 笑 說 : 「 回 想 在 美 數 十 載 , 經 常 面 對 玻 璃 天 花 板 的 阻 隔 , 撞 不 破 時 , 反 弄 得 頭 破 血 流 。 」

一 九 九 六 年 克 林 頓 籌 組 內 閣 , 田 長 霖 原 是 能 源 部 長 出 線 機 會 最 高 的 候 選 人 , 但 在 宣 布 名 單 前 幾 天 , 出 了 亞 裔 商 人 李 白 政 治 獻 金 的 問 題 。 由 於 他 的 華 裔 背 境 , 便 與 美 國 能 源 部 長 一 職 擦 身 而 過 。


然 而 , 毅 力 仍 是 他 勇 往 直 前 的 把 持 。 他 堅 信 : 「 玻 璃 總 有 一 天 可 以 打 碎 」 。 回 想 一 九 九 一 年 三 月 二 十 二 日 , 在 二 百 五 十 名 「 高 手 」 參 加 角 逐 競 選 柏 克 萊 加 大 分 校 校 長 中 , 憑 他 超 人 的 學 術 水 平 和 卓 越 的 管 理 能 力 而 折 桂 , 成 為 該 校 一 百 二 十 二 年 乃 至 美 國 歷 史 上 的 首 任 華 人 大 學 校 長 , 被 視 為 華 裔 突 破 種 族 限 制 的 里 程 碑 。

田 長 霖 鼓 勵 人 不 要 以 天 花 板 為 苦 , 視 之 為 一 種 磨 練 。 他 說 : 「 許 多 在 硅 谷 或 矽 谷 創 業 的 亞 裔 科 學 家 , 都 是 因 為 玻 璃 天 花 板 阻 擋 , 刺 激 他 們 向 外 發 展 , 創 出 了 輝 煌 的 事 業 。 」


鄉 土 情    跨 遠 洋

遊 歷 四 十 三 載 異 國 生 活 , 依 然 不 減 濃 烈 的 故 土 情 懷 。 近 年 來 , 他 經 常 來 往 海 峽 兩 岸 三 地 , 為 促 進 中 國 、 台 灣 、 美 國 等 地 的 學 術 交 流 而 奔 波 。 九 六 年 五 月 , 他 曾 代 表 美 國 總 統 克 林 頓 出 席 台 灣 總 統 李 登 輝 的 就 職 典 禮 , 是 代 表 團 七 名 成 員 中 唯 一 的 亞 裔 人 士 , 也 是 僅 有 的 兩 名 民 間 人 士 之 一 。

此 外 , 他 兼 任 在 中 、 日 、 韓 等 國 都 有 辦 事 處 的 美 國 亞 洲 基 金 會 主 席 。 如 此 一 來 , 田 長 霖 跨 越 太 平 洋 , 在 中 美 之 間 搭 下 了 溝 通 的 橋 樑 。


新 華 人    兩 不 像

身 在 他 鄉 的 華 人 , 大 多 對 自 己 身 分 疑 惑 , 環 境 使 他 們 覺 得 自 己 既 不 像 美 國 人 , 又 不 像 中 國 人 。 對 於 這 種 「 兩 不 像 」 的 挑 戰 , 田 長 霖 要 求 三 名 子 女 「 面 對 美 國 人 時 , 要 覺 得 自 己 是 美 國 人 ; 面 對 中 國 人 時 , 要 覺 得 自 己 是 中 國 人 。 」 覺 得 自 己 兩 者 都 像 , 自 信 心 也 會 更 強 。

田 長 霖 告 訴 三 個 孩 子 要 以 中 國 人 的 血 統 為 榮 , 他 帶 他 們 上 中 文 學 校 、 看 中 國 電 影 , 到 內 地 、 台 灣 、 香 港 旅 行 , 讓 他 們 了 解 中 國 的 傳 統 文 化 。 但 是 在 美 國 社 會 生 活 , 便 一 定 要 和 美 國 人 打 成 一 片 。

三 個 孩 子 雖 在 美 國 長 大 , 但 生 活 習 慣 卻 很 中 國 化 , 會 講 普 通 話 。 教 育 子 女 認 識 自 己 的 身 分 , 不 僅 可 消 除 他 們 的 疑 慮 , 並 可 吸 收 東 西 文 化 的 優 點 , 這 是 他 切 身 之 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