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期《大學線》

第三十期《大學線》
校園御貓中大保安組記者 □ 林武俊編輯 □ 莊柔嘉
「三年前一個早上，我收到電話，說中大何善衡工程學大樓有人跳樓。我立刻趕赴現場，發現傷者倒臥在大樓對開的山坡上。」從警司崗位退役，於四年半前開始出任中大保安組主任的馬金順回憶道。作為保安人員，他當時只能立刻報警。慨歎學生跳樓亡「那名研究生在清華大學畢業，才新婚，因功課壓力太大而輕生，實在太不值。」馬金順需接待死者家屬、幫助他們處理死者後事，甚至替死者妻子代領銀行存款等超出保安職責的工作。「那是我在中大唯一遇到的學生死亡案件，印象十分深刻！」馬金順感慨地說。保護校長後門走不是每位保安人員都會遇上傷亡案件，任職了八年，現任中大保安組總隊長的羅志強便覺得，校長李國章就職典禮當日，學生示威的場面最難忘：「我們沒有預期學生會那麼激烈，所以沒作特別部署。」到發現時，學生已齊集在邵逸夫堂門外，穿著黑衫黑褲黑鞋，手拿黑箱，高叫「黑箱作業」；校巴一到站，便蜂擁而上爭取同學支持。後來更躺在正門，企圖阻止典禮進行，校長只好從後門離開。「堂堂一個大學校長，就職都要從後門進出， ﹙ 學生的行動 ﹚ 好像有點兒那個 … … 」羅志強道。做了保安四年的張叔也覺當日工作最艱辛。「我們連續勒 ﹙ 看守 ﹚ 兩更，由早上七時做到晚上十一時，很辛苦！」雖然已事隔兩年多，但他對當日的印象仍很深。當日學生包圍校長的汽車，企圖阻止校長離開。「我們要築人牆，碰撞一定有，他們卻講是講非，說甚麼非禮，真慘！」張叔委屈地說。頑皮宿生燒破床在馬金順眼中，有些中大學生很頑皮。例如每年校慶，都有學生偷偷燒炮仗，由於防火也是保安的職責，他們便要年年「掃場」；又如幾年前，有學生在湯若望宿舍玩氣槍，差點傷及他人；也有宿生在房間煮食，用膠袋包著煙霧感應器，甚至把它拆掉。還有幾回有學生不小心把床燒了一個大洞，保安趕到時他們竟說甚麼也沒發生。「最令人驚訝，是曾有一名女生竟不知自己身懷六甲，結果在宿舍小產。」馬金順道。討厭宿生造噪音中大保安組採用輪班制，主要分早午晚三更，每天早上七時、下午三時及十一時便需調更，故每位保安人員都有機會巡視夜間的校園。中大夜間曾有偷渡客出沒，巡更時保安卻只帶通話機、電筒和警棍，他們可感到恐懼？從事校園保安九年，現年五十二歲的吳伯從容回應：「做得這行，當然不會怕賊怕鬼怕偷渡客，況且我們不會獨自行動」。他指受訓時主任曾吩咐不要逞英雄，遇上可疑人物，只需緊盯尾隨，並透過通話機通知總部，待增援到達才上前盤問。偷渡客不成問題，反而學生最教保安人員頭痛。馬金順直斥學生在夜晚最任性，宿生經常十一時多才外出宵夜，直至兩三時才回宿，又在宿舍外高談闊論，甚至大聲歌唱或說粗言穢語。「這些事幾乎每天都有，尤其在何善衡夫人宿舍對出的空地上，由於空曠，回音特別大，每晚都有人投訴。唯一安慰是經我們勸阻後同學大多會停止。」馬金順道。晚間的惡作劇不單發生在本科生宿舍，在研究生宿舍也時有所聞。例如早前在研究生宿舍的男廁，便有人隨地大小二便，甚至連洗臉盆也有。這類惡作劇通常在深夜進行，很難找出搗亂者。羅志強笑言：「總不能在廁所內裝閉路電視吧！」守株待兔捉小偷除了應付學生的惡作劇，保安人員還須防範校園罪案。安裝閉路電視是他們破案的手法之一，捉拿圖書館和體育館內的偷竊案，便曾運用此方法。保安人員先在書架上安裝鏡頭，然後故意找來一個書包，內裏放些貴重物品，並派一人監視。雖是守株待兔，但馬金順指曾有不少成功例子。地位卑微被輕視馬金順在四十多年前畢業於聯合書院英文系，現在重回中大任職，相比過去，他認為現在的學生很自我、自大，也不尊重別人。他舉例：「有些同學覺得學生身分高人一等，常常胡亂過馬路，如果司機按喇叭警告，學生可能會反駁司機嚇倒他。」他曾駕車遇到學生坐在士林路中心，上前勸阻時卻反遭投訴干預自由。當問及現在的學生可有進步之處，他想了良久才道：「花費多了、財產多了、衣著好了、吃喝好了，算不算進步？」不過吳伯卻認為中大學生很和善，對他也很有禮貌。保安組雖負責保障校內師生的安全，但馬金順和張叔都覺得，保安人員常不被尊重。「大學裏最低級、地位最低的，你猜是哪一類人？是保安人員！」馬金順指有些教師和學生往往輕視他們，例如當保安人員扣鎖教師違例停泊的車輛時，教師往往會投訴他們沒有酌情處理。學生則常常指他們偷懶，還寫大字報罵他們。兩年前畢業於中文系的徐小姐認為同學罵得有理：「校園根本沒有保安可言。他們 ﹙ 保安 ﹚ 埋怨同學，首先應反省一下，他們給了同學多少安全感？」她說只見到保安車，卻常看不到保安人員巡邏。羅志強解釋保安車其實在執行車巡。吳伯也說當學生看到保安亭沒人看守，便誤會他們偷懶；但事實上，他們巡邏校園，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回亭歇息。醫學院一年級的周尚明認為，同學不認識保安的工作，不表示忽視他們：「只是少接觸引起誤會罷了。」滿足因收入穩定做校園保安的最大滿足感，吳伯坦言是收入穩定。相比以前在不見天日的大廈內看守，能在中大一邊觀星一邊巡邏，呼吸新鮮空氣已很滿足。馬金順卻謂「撈到無得撈」才選擇這行：「有誰願意凌晨三時仍要上班？」但他對校內的保安員仍充滿信心：「我的隊員可能不是很聰明，有些甚至只小學畢業，但都是盡忠職守，不會監守自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