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人不如選己
理念不同 目標一致


記者□鄭綺莉 朱雯 編輯□賴文可

十一月的區議會選舉是七一後首個地區性直選。
七一激發一群從來沒有想過參加議會選舉的年輕人加入戰團,表達七一對他們政治理念上的衝擊。

今屆參選的年輕人特別多,八百三十七名候選人之中超過百分之十是三十歲以下,較上屆足足超過一倍。
不過無論是民主黨或民建聯均表示七一對區選影響不大,仍會以地區工作作為競選重點。

 

  單憑陳景輝和葉寶琳的外表,實在難與平日區議員的形象扯上任何關係。這兩位廿歲出頭的年輕人,從不穿西裝示人,競選誓師活動是在繁忙的旺角街頭跳舞及在城門河邊踏單車。陳景輝剃了一個光頭﹔葉寶琳則染了一頭的金髮。一切的行徑也顛覆市民心目中議員一貫的形象。要是沒有掛滿街頭的海報,恐怕沒有人能指出他們是今屆區議會的候選人。

   他們反傳統形象正好反映參選理念與其他候選人不同。葉寶琳承認﹕「我們勝出的機會是零,但參選主要目的是表達我們對香港政治生態的想法,而並非贏取議席。」

反思角色 參選求變

  七月一日,五十萬人走上街頭,同時也令陳景輝和葉寶琳對香港政治生態有所反思,繼而驅使二人踏上參選之路。七一後,他們和幾位同樣以「民主播種」為目標的朋友成立「七一人民批」,角逐區議會議席,希望為香港注入新的議會文化,以一己之力實踐他們對公民參與及議會文化的理想。

   他們認為應該重新審視區議員的角色。區議員是最接近市民的政治渠道,因此他們深信區議會應好好利用自己特殊的位置,改變現有議會文化,推動市民參與社區事務﹕「區議員不應純粹幫助市民解決日常生活瑣碎的問題,應該鼓勵他們直接向政府提出問題,參與地區討論,並非每件事都需要議員的協助。在居民參與的過程中,議員的角色應該很微細。」

  葉寶琳無意否定當今區議員所做的工作,不過在她眼中區議員似乎已脫離了政治工作的本質﹕「區議員的工作實在過於輕易。」

  陳景輝笑言﹕「他們最經常舉辦的活動不外乎兩種,一是無本地文化意識
可言的本地遊,二是並不美味的蛇宴。」他認為區議員應鼓勵市民落區參與政治,將政治帶入生活之中,而不是辦旅行團、飲食團及修理水渠。「香港的議會文化令市民覺得修渠補路便是區議員既定的職責,但我們相信區議員的功能應不至於此。」

   「現今區議員所做的是地區工作,但我們覺得區議員負責的應當是社區工作。」葉寶琳解釋﹕「區議員已變成一個包羅萬有的專業技工,做的是一些非人化的地區工作﹔區議員不只是解決短線的問題,他們面對的是人,不只是鐵閘水渠等東西。」

勝負與否 無關重要

  當其他候選人躊躇滿志,力求在所屬選區中脫穎而出,他們卻把勝負置諸度外,因為這不是他們的著眼點。「我們的勝算是零。」葉寶琳明言﹕「參選是為了表達我們的信念多於爭取勝利。如果和其他候選人一樣以輸贏的角度去衡量這次選舉,難免會趨向市場導向,某些具爭議性的話題也會盡量避免談及,這違背了自己參選的理念。」 她認定參選是一次測試,試探民眾對社區參與和議會文化的取向,讓市民重新思考自己在公共事務內應擔當的角色。

   雖然滿腔理想,可惜由始至終也未能獲得家人的認同。陳景輝形容街頭運動還未開始,第一場運動其實已在家中發生﹕「他們還是不理解七一人民批的理念。他們建議我留長頭髮,改穿西裝,因為他們仍視輸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政治理念 非主賣點

  「七一人民批」以政治理念先行,不甘將區議員的職責規限於地區事務之上。這理念在今屆選舉中似乎只屬於另類的觀點。經過七一後,各大政黨仍以地區工作為主要的宣傳重點。兩大政黨的候選人均認同在區議會選舉上,地區事務比政治訊息來得重要。

  就算被喻為七一「大贏家」的民主黨都不敢認為七一對區議會選舉有決定性的影響。民主黨受訪的候選人均表示地區工作才是致勝的關鍵,單靠七一不足以奪得議席。

  曾於一九九九年區議會選舉代表民主黨出選落敗、今屆捲土重來的任啟邦表示,相當欣賞他們關心政治發展的一 面,但認為在區議會選舉中,市民會支持一個幫他換鐵閘的候選人,多於一個推動民主政制發展的候選人,「純賣理念是不可行的,地區事務如辦旅行、幫阿婆量血壓等等當然不是政治的全部,但最起碼是不能脫離群眾。」

   現任葵青區議員周立仁也認為區議會選舉較低層次,比的只是誰更勤勞,所以七一肯定不會對選舉結果有大影響。他認為只要經常與居民見面,做到一個「村長形式」,便有機會取勝。

居安思危 尋求穩定

  周立仁雖然年僅廿五歲,但已在四年前的區議會選舉中脫穎而出,當選為葵涌h選區的區議員。在當區議員之前他更替民主黨當了數年兼職及兩年全職議員助理,地區工作經驗相當豐富。

   他不諱言當上議員助理完全是出於經濟考慮,不是受任何政治理想所驅使﹕「選擇這份職業純粹是為了錢,老實說當年如果民建聯請人,我也會去做,不會理會政黨的背景。當然替民主黨當了那麼多年助理,政治理念必定受到了影響。」不過到現在,周立仁坦言仍分不清民主黨、前線、街工等團體政治理念上的分別。

   當不少人以區議會作為登上政壇更高處的踏腳石,周立仁在政治上卻沒太大的野心﹕「我是個平凡的年輕人,沒有什麼特別的期望和理想。」他表示區議員並不是一份穩定的工作,需為競選失敗而擔心。

   四年區議員的生涯雖然令他增加對政治和社會的關注,但金錢依然是一個很重要的考慮因素,他承認會因經濟上的考慮而轉工﹕「畢竟區議員是一份『餓你不死,但又吃你不飽』的工作。如果有一份薪酬穩定的工作,不擔心被裁員,那我想會轉工。」

七一並非政治資本

  關永業同樣在四年前廿三歲時參加大埔富明區區議會選舉以十五票之微險勝對手。在二千年的立法會選舉,他已是民主黨新界東的參選人,是鄭家富名單下的其中一名成員。

  畢業於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的關永業一直也關心時事,在九五年前立法局選舉中更曾是黃宏發的助選團成員。不過離開校園後並沒有從政念頭,直至九八年當上議員助理後才正式踏上現時參選之路。

  對於七一,他坦言普遍黨員只會以一個審慎的態度去看這件事﹕「五十萬人上街,大部分是不滿政府,不滿某些官員或支持政府的團體。他們會否因為不滿政府而支持及投票予民主派及民主黨是個疑問。」


  他更指七一只是一次民怨的激發,難以轉為政治的資本﹕「有人說以民主派名義出選區議會,選民就會把選票投給他,這是不可能的事。」他認為在區議會選舉中與街坊保待緊密接觸,真誠幫助他們解決問題才是取勝的關鍵。


兩大陣營 一致認同

  選舉另一大陣營的民建聯被外界形容為在七一中失分不少,但候選人相信七一對選舉影響其實不大,而民建聯派出歷來最龐大的二百零六人隊伍,出戰這場七一後各黨派首次的正面較量。

  出選大埔中的譚榮勳表示,七一對民建聯的形象有一定程度的影響,不過政治事件對區議會選舉的影響是非常少,他更舉例說﹕「當年李華明這位高知名度的立法會議員挑戰郭必錚,為什麼會輸呢﹖就是因為郭必錚做了很多近距離和居民接觸的事。」

  對於「人民批」的理念,他認為幾年的地區工作使他明白區議員的影響力其實不大,惟有當上立法會議員後才能在政制上發揮更大的影響,「鼓動市民參與社區事務,助人自助當然是件好事,但如果連最基本的事,如修理水喉、更換鐵閘等也幫不上居民,又怎要求他們投你一票呢﹖」

初生之犢 不畏打虎

  首次競逐區議員的譚榮勳,預科畢業後便成為大埔區議會主席張學明的議員助理。他坦言當時對各政黨認識不深﹕「起初沒有選定一個政黨,只想找一份讓自己多見識多學習的工作。」

   甫踏上選舉的舞台,譚榮勳的對手便是現任立法會議員鄭家富,他笑稱這次對決被民建聯黨內人士稱為「打老虎之戰」。對於是否有信心打贏這隻「老虎」,他說﹕「沒有信心就一定會輸。和鄭家富這位資歷深、名氣大的議員對戰,我要花兩倍、三倍,甚至是十倍的精力和時間去做這次選舉工程。」

   作為一名政壇新丁,他認為比鄭家富優勝是在大埔區的時間能做到『seven eleven』(廿四小時服務),處理居民投訴的速度比送薄餅的還要快。「鄭家富的辦公室不是在大埔,而是在中環。」他又認為鄭家富處事手法較激進,反不及自己和政府及一些機構有良好的溝通關係,較易替居民解決問題。

   面對譚榮勳這位年輕新人的挑戰,鄭家富表示絕不會輕敵。他承認區議會只是一個諮詢組織,議員難免著重於地區事務,但這並不代表政治理念不重要。

   「只著重地區事務,和互助委員會沒有分別。」他認為兼任立法會議員,服務模式與只擔任區議員不同。遇上較緊急的居民投訴,他也會盡量於一小時內親身回覆,某些地區問題更能在立法會更進。「把勤力配合思維比呆坐在會議中更為重要。」

 

 

 

熱鬧選舉

何謂人民「批」?!

 

 

 

 

 


葉寶琳(左)謔稱她與陳景輝是「光頭加

金毛」的組合。 (鄭綺莉攝)


 


任啟邦初次參選時只得廿一歲,仍是城市

大學二年級生。 (朱雯攝)

 

 


在民主黨誓師大會中,周立仁政(中)與黨主

席楊森(右)及司徒華合照(賴文可攝)

 

 



譚榮勳表示和鄭家富只是「五五波」之爭

。 (朱雯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