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藝靈魂　張灼祥

記者 : 繆浩昌
編輯 : 鍾柬芝

賽馬會體藝中學作風開放：老師平日可以穿牛仔褲、原子褲上班；只要不是人身攻擊，學生可在「民主牆」上自由發表意見；連現代舞表演也可以在莊嚴的畢業典禮中登「大雅之堂」。這所學校所以能如此開放，全賴校長張灼祥對學生的信任，他是體藝中學的靈魂。

「我們要信任學生。」這是賽馬會體藝中學校長張灼祥，在這所以體育和美術為主的中學十一年的教學生涯中得到的啟示。學生的大膽創作與張灼祥的信任有莫大的關係，「就讓他們自由發揮吧，信任學生是很重要的。」但信任不等於放縱，有一次同學找來一幅「屁股」的照片做校刊封面，張灼祥真的不能接受，「畢竟這是不尊敬啊！」　　

學校今年在每個班房設置高影機，有些老師生怕學生破壞新設施，但至今校方沒有收到任何投訴。這點可以證明，學生是值得學校花錢的，「只要我們對他們信任。」張灼祥道。

信任的建立 ─ ─ 書信

從一疊由學生寫給張灼祥厚厚的書信中，記者發現了初中學生替他取的別號 ─ 「很得基」叔叔（實為「肯德基」，這是學生的錯別字。）這大概是因為張灼祥圓圓的臉型、花白的頭髮和鬍子與一所連鎖快餐店的招牌人物「肯德基」的樣子極為相像有關。

那疊厚厚的信件只是其中一部分，張灼祥用手指向身旁的書架，上面那排黑壓壓的檔案盒內都是學生寫給他的信，張灼祥把它們好好地收藏起來。每次收到學生的信，他會盡快回覆。「他們寫來的信常有錯字，你看！這個學生竟然把『剃鬚』寫成『剃鬆』！」他指著那錯字笑說。學生收到他的回信會雀躍不已，不過張灼祥說：「這不是要去討好學生，而是因為學生是值得獲取這樣的待遇。」

友誼的建立 ─ ─ 同遊共戲

每年復活節假，張灼祥都會與學生到外國旅行，涉足地遍及加拿大、美國、澳洲。「我認識一些當地學校的校長，學生到達後便能住在當地的學校。」張灼祥珍惜與學生到外地旅行的時間，他說平時沒有機會如此接近和觀察學生，就連一起聊天，感覺也不同於在學校裡的對答，師生界限得以打破。「學生到海外交流後，會把所見所聞寫成感想，這是他們一個珍貴的經驗。」張灼祥隨即把輯錄成影印本的感想集拿給記者看。

張灼祥喜歡與學生同樂，在一九九八世界盃決賽當晚，他和翌日要乘飛機到北京交流的學生，在學校宿舍通宵觀看直播賽事。「我還記得我只小睡一會，便要由學校乘車到新機場。」他笑說。

他除了與學生分享歡笑，也曾眼見有學生受病魔煎熬，使他體驗死亡的殘酷。大概在七八年前，一個乖巧的女同學患上紅斑狼瘡症，女同學的死帶使他受到很大的衝擊。「當她在中四的聖誕派對出現，整個人都已瘦骨嶙峋。」「我好記得，她緊緊的摟著我，那一刻真的很 … … 」張灼祥良久也想不出一個形容詞來，一臉黯然。他感歎一個人就算多熱愛生命，一遭逢病魔折磨，那待死的過程是很可怕的。

一切皆隨意 　　

張灼祥以往喜歡走到學生群中跟他們談天說地，現在的他則一切隨意。「以前參加學校旅行時，我會主動坐在正在燒烤的學生身邊圍爐說笑。現在年紀大了，就算不坐在人堆中，也不覺得有太大問題。因為我看見他們快樂，自己也樂在其中，這是很微妙的。」他不是厭倦跟學生接觸，而是他認為事情不須刻意，隨意而行的效果可能會更好。

張灼祥與大部分的學校同事合作已逾八載：「以前我會刻意找他們聊天，現在則隨意一些。」　　就算他到外地旅遊也抱著相同的態度，「在農曆新年和暑假，我會一個人到想去的地方。我不會帶備或者參考旅遊書，到了一處，就會隨意地走。」

他說人們總認為旅行會有很多見聞，但他認為旅行只是日常生活以外的一部分，沒有甚麼大不了。他不會攜帶照相機：「帶相機會規範自己的眼界，平常人用照片留下紀念、留下記憶，我的卻在這裏。」他指著自己的腦袋。

未曾告過病假

「在十一年的體藝生涯裡，我未曾告過一天病假。」張灼祥展露一絲自豪的笑容，他又道：「可能我多在假日生病吧，而且意志可以令我就算有一點兒不舒服，也能繼續工作。」他每天都去游泳，冬夏亦然，體魄自然強健。

「今天的事今天做」是張灼祥做事的其中一個原則。由上班到下班，凡是有關學校的事他都會優先處理。許多個週末，就算學生不用上課，他也會回校把未處理的校務辦妥。

談到當體藝中學校長的擔子，他連連稱道：「重呀！比以前當其他學校的校長更重呀！」體藝中學把體育和美術列作主科，學生上的體育和美術的節數相等於中英數的。人力資源壓力隨之增加，保持學生文法科目的水平也是一個壓力。不過，張灼祥說，大部分學生的表現令人滿意。張灼祥補充道：「現在的教育趨勢注重學生的全面發展，要變得多元化，畢竟體藝中學經過了這樣的過渡期。」

既是校長　也是作家

除了是賽馬會體藝中學的校長，張灼祥也是藝術發展局的成員，又是一位作家，早年與友人創辦《大拇指周刊》、《素葉文學》。他的作品不少，有散文集《獨樂橋》，小說集有《離情》，談教育心態的有《校長手記》、訪問則有《作家訪問錄》，而近期的作品為小說集《半年半生》。

這位作家校長在小學時已是高材生，他在當年小學會考考上拔萃男書院，並獲得獎學金。「當時我有一百元的獎學金，大約等於現在的一千元。那年頭，一套水滸傳才五元。」

自始他養成閱讀的習慣，「真多虧爸爸當時不讓我亂花錢，全都用作買書去。」中學時的張灼祥，每當空閒便會到旺角的二樓書店流連。

他在中六時參加校報的編輯工作，報紙取名為「阰報」，據他說「阰報」取自阰山的「阰」，阰山是希臘神話中眾神之山，用作比喻拔萃男書院周圍的小山。「當時感覺挺好，因為在那些年代出報紙確是挺威風的！」

還未打算退休

看著他的一頭銀絲，容易聯想到退休。

在其中一封學生寫給他的信中提到張灼祥快要退休，記者問及此事，他說：「這是一個誤會吧，以前我常常跟學生說，當他們大學畢業後，我便會退休，他們準是誤解了我的說話，以為我即將要退休。」

「我想還有十年左右（便退休）吧。」 ■

體藝靈魂 張灼祥

體藝靈魂　張灼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