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騷擾在校園悶燒

去年10月,「欄后」呂麗瑤在網上發佈「#MeToo」帖文,道出十年前遭受性侵的經歷,令校園性騷擾議題再受關注。本港社會風氣保守,性教育又落後於時代,大眾不願講性,更遑論教導性侵受害人事後如何面對。

記者│周倩鈺 編輯│甘泳楠 攝影│周倩鈺 甘泳楠 陳芷琪

被性騷擾不知所措 唯有逃避

中大學生阿晴(化名)向來健談,是朋友間的氣氛製造者,從不忌諱在男生面前說色情笑話,遇到帥哥甚至會戲言:「快點強姦我!」但阿晴的笑話只為得到朋友的笑聲,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為人保守,即使被人搭肩也會覺得不舒服,所以只以開玩笑的態度看待她的笑話。

前年,阿晴參與籌備大學迎新營,一眾幹事經常會到其中一人的宿舍房間開會。有一晚,阿晴因事遲到,一位男幹事告訴她其他幹事正在他的房間聚會。但當她深夜到達房間,房裡只有兩個男生,她跟他們認識卻不相熟。雖然害怕,但為了不破壞彼此的關係,阿晴只好留下,用短訊向另一位相熟的男同學求救,叫他趕來。但相熟男生來了後事情並沒有好轉,三個男生開始喝酒,最初致電阿晴的男幹事說話開始過分,見阿晴膝蓋上有紅印,問她是不是剛跪下來幫人口交,朋友竟也配合地開玩笑,令她愈加不安。

四人之後到學習共享空間的討論室看電影,阿晴曾離開向室友求助,但對方反指阿晴想得太多,阿晴也覺得只是自己胡思亂想,於是又回到討論室。該男幹事借意倚著阿晴,不時凝視著她,呼喚她的名字。電影播畢,他變本加厲整個人伏在阿晴身上,伸手撫摸她的大腿和腰,她的本能反應是立即躲在桌子下,並打算離開,他卻衝到門口抓住她的腿,撫摸她的大腿。阿晴離開討論室後,男幹事繼續用短訊聯絡她,請她到他的房間。

阿晴當晚沒有回覆訊息,她甚至沒有勇氣按進那則短訊,直到翌日她才回覆,之後在校園偶遇也若無其事地向他打招呼。「我有想過一萬次會不會罵他、告訴他不應該這樣做,但我沒有,我最後假裝一切沒有發生過,還給他下台階。他之後還想約我吃早餐,我覺得他真的很無恥。」此人之前曾約她看演唱會,但她拒絕。受性騷擾以後,她沒有再回覆他任何訊息,這已是她最大的反抗。

此事以後阿晴開始經常哭泣,食慾不振,兩星期間瘦了十多磅。她怨恨利用她信任的男幹事,也自責是否自己平日太口沒遮攔,讓異性誤會。

阿晴只有向身邊的幾位朋友透露這件事,希望事情慢慢淡化,有朋友為她抱不平,勒令那位男幹事退出幹事會,阿晴反而責罵朋友為何要把事情鬧大。「令我最快復原的方法就是讓這事盡快結束,沒人知道,沒有再提及,反正對方已經遠離我。」

阿晴自知冷處理不對,亦讓施害者逍遙法外,甚至有可能縱容他再作惡,但她絕不會報警處理:「對方一個質疑,已足以令我崩潰,到底是選擇保護自己還是整個社會?我連自己都未能處理,怎去幫助他人?」以往的性教育只會教她遇到性侵犯時要說不,但當真正碰上性騷擾,而施害者又是相識的人,就不知所措。性暴力關注團體風雨蘭創辦人、中大社會工作學系講師吳惠貞指,如果因為覺得別人是性開放而性騷擾對方,只屬藉口,不等於可以侵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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