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底下的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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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宿者嘆生死無常

63歲的祖叔與妻子離異後開始露宿深水埗街頭,他說,一個人在家跌倒都沒人知,寧可睡在街上,起碼有其他露宿者互相照應。他露宿十多年,經歷過兩場大手術,雖然兩次都大步檻過,但仍行動不便。他憶述在醫院時晚上睡不著,聽見鄰床有人哭:「瞓瞓下,隔離床又喊,原來又死咗,我叫做僥倖。」現在祖叔出入要靠輪椅,身上蓋著一張殘舊的棉被,由於露宿環境不衛生,背上長了膿瘡,要定期到醫院洗傷口。

幾個月前,祖叔身邊又少了一個鄰居,兩人同住天橋底木屋五年,時常一起煮飯,有講有笑。一年前木屋成了「木蝨溫床」,他們才一起離開天橋底。那天祖叔見朋友辛苦得輾轉反側,連忙報警。救護車載走了老朋友,卻一去不返。

最後一程在乎心意

「又少了一個老友」,祖叔空虛又心「噏」。幸好,除了吳衛東及一些教會人士替露宿者處理身後事,也有牧師為這位老朋友辦理認屍手續,舉行簡單喪禮。

並非每位露宿者都有人送一程,送到公墓的屍骨最終只能混在一起進行火葬,祖叔有點感傷:「好慘,慘都沒有辦法,誰照顧他們?只好送入火爐,一燒成灰,但哪些骨灰才是你的?」

眼見身邊人一一離世,祖叔希望由多年沒聯絡的家人送他最後一程,若家人不願意,就會交由教會牧師處理。祖叔認為,喪禮貴在關心和心意:

「就算沒有儀式,有人肯送你一程都已經十分滿足。」

義工慨嘆後繼無人

吳衛東一年大概要辦10場喪禮,他說,露宿者大多與家人沒有聯絡,僅約兩成露宿者有家人認領遺體。吳衛東會為沒人認領的露宿者向社會福利署申請上限為$14,500的殮葬費津貼,而沒有申領綜援的露宿者,就會為其申請《蘋果日報》的慈善基金援助,籌集資金辦理後事。

以往阿周都同樣循政府和報紙基金兩個渠道為露宿者籌集殮葬費,直到七年前,有位婆婆看到阿周的訪問後主動聯絡他,資助喪禮支出,阿周自此毋須再為殮葬費操心。逢有露宿者過世,阿周一個電話,婆婆便會給殯儀館一筆錢,這種模式漸成默契。

雖然有人願意出錢讓阿周幫助露宿者,但他亦慨嘆精神病患者被媒體塑造錯誤形象,令不少人誤以為患者一定有暴力傾向,又怕露宿者隨時發作,只願出錢但不願出力,他說:「其實我幫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事,就算是不大熟的露宿者都不會(發作)。」多年來,這工作一直後繼無人。阿周又已70歲,何時退休?他搖搖頭:「無㗎,有一啖氣都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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